进到里屋,看到宋巧芬的眼睛红红的,手上还带着顶针在缝鞋垫。
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更何况回去部队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回来了。
这也让黎冰想起了远在几千公里外的父母,他们现在也是很担心自己的吧。
如果不是为了逃离张华,她也不至于要选这样一个偏远的村子。
为了不叫庄锡看出异样,黎冰笑着安慰道:“庄婶儿,您别难过,平时您要是觉得闷了,就来知青点找我,我啊,陪您说话解闷。”
黎冰长得白白净净,整个人也不似城里人那样矫揉造作,很是和宋巧芬的心意。
她擦了擦眼泪,看到黎冰身上被刮坏的衬衫,笑着说道:“你瞧你这孩子,一点也不注意自己的形象,连衣服破了都不知道。快脱下来,庄婶给你缝一缝。”
黎冰有些不好意思,庄锡直接转身出了门。
“我们家锡儿啊,是个好男人,就是被我给拖垮了,婶儿知道那蒋家退婚,就是怕我再拖垮他们家,要不是庄爸走的早,我们家哪能这样啊。”
当初这门亲事,还是蒋家上赶着定下的,如今早已物是人非。
这几天虽然只是短暂的和庄锡有所接触,但黎冰知道他是个可堪托付的人。
“婶儿,您不用想太多,您这病根本就不算什么疑难杂症。有我在,一定能治好的。”
“真的吗,小冰?你不是在拿婶儿开心吧?”
宋巧芬一脸的不可置信,她病了这么多年,从不奢望能好全。
黎冰十分认真地点头:“你就放心吧婶儿,我家从我爷爷那辈开始就是医生,哪能骗您。”
“好好好,那就多谢你了孩子。”
缝好她的衣裳,宋巧芬才看到她身上红色的伤痕,赶忙叫庄锡进屋。
“锡儿,快,去咱家园子摘点薄荷来。”
庄锡听话地摘了一些薄荷放在纱布包里,捣碎拿了进来。
“站那干嘛,赶紧给小冰。这是叶子拉的,要是不赶紧敷上,晚上可等着难受吧。”
看到她手臂上的红印,庄锡若有所思。
在庄锡离开前,黎冰就自己回了知青点,她仿佛察觉到了庄婶的意图。
在农村一般十六、七岁就结婚了,现在庄锡都已经二十了,怪不得庄婶话里话外地总想让庄锡和自己接触。
虽然黎冰并不排斥庄锡,但毕竟……她还从没谈过恋爱。
“想什么呢?明天咱要去镇上一趟,去拿打虫剂。”
王莲打破黎冰的猜想,递给她一穗苞米。
黎冰赶忙接话:“莲姐,如果是想给村子里的人抓药,镇上能给批钱吗?”
她出来得匆忙,身上没拿那么多的钱,要是想让庄婶彻底好起来的话,还得再买两味药。
王莲啃了一口苞米,含糊地说道:“这个应该是可以的吧,不过你想买啥?村里不是有卫生所吗?”
“村里有不少贫困户,手里也都没啥钱,卫生所的药他们也买不起,我寻思着自己配点药给他们备着,这不也能缓解缓解情况吗。”
闻言,王莲直接竖起大拇指,夸赞道:
“还得是咱们黎冰同志啊,年纪小事情却想得周到。我这就和沈军他俩说一声,如果上面不发钱,咱就自己凑点出来,咋也不能苦了乡亲们。”
他们现在吃的食物,用的衣裳,都是乡亲们捡着自家好的送来的。
除了自己的私心,黎冰也是真的想帮一帮乡亲们。
第二天一大早,四人就坐上了去往镇里的拖拉机。
一路上聊天,黎冰才知道他们三人原来都是从同一个地方来的,还是同班同学,商量着要去祖国最穷的地方来建设。
与他们的宏图志愿相比,黎冰根本不敢说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见黎冰一言不发,王莲拉了她一把。
“小冰啊,你岁数这样小,家里也放心让你一个人过来?”
黎冰笑了笑,随意扯了个借口。
“我妈说了,要想为祖国做事,就要亲自去历练,这样成长也最快。我不像莲姐你们懂得多,也就知道个治病救人,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拖你们的后腿。”
沈军笑哈哈地说道:
“黎冰同志,此话差矣,只要抱着为祖国建设的心,在哪里都是有用的。治病救人,就已经是最厉害的技能了,可莫要妄自菲薄啊。”
几人一路聊天,很快就到了镇上。
两个男同志去买打虫剂,王莲则陪着黎冰挑选药材。
只不过冤家路窄。
在出卫生院的时候,就正好看到蒋莲莲和陈氏过来。
想到前几天庄锡的警告,蒋莲莲的怒火刷地一下就上来了。
她径直走到黎冰的跟前,满脸骄横地指着黎冰的鼻子骂了起来。
“就是你勾引的庄锡要和我退亲吧!真没想到你竟然还有脸来镇上,什么女知青,我看就是不要脸的狐狸精想来我们村霍霍男人!”
陈氏一听这还了得,几步路跑到黎冰面前,刷的一巴掌甩了过去。
“原来就是你这个小贱蹄子勾引得庄锡啊,怪不得他铁了心要与我家退亲,都是你给祸害的!”
陈氏的嗓门原本就大,再加上这样的消息,引得周围人全都侧目看了过来。
陈氏的力气不小,一巴掌下去黎冰的小脸瞬间就红肿了起来。
事发突然,她实在没时间反应。
不过王莲是个急脾气的,一把将黎冰护在身后,瞪着陈氏说道:
“你是哪里来的泼妇?当街打人?信不信我叫人把你抓起来?”
黎冰原本是不想惹麻烦的,这个陈氏一看就是农村的泼妇,与她纠缠过多,只会让自己惹上一身的腥臭。
不过是因为村里的人戳了他们的脊梁骨,所以才如此气急败坏。
陈氏看到有人为黎冰撑腰,顿时嚷嚷起来:
“大家伙都过来评评理,知青要打人了!”
眼见着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陈氏母女还是那样的嚣张跋扈,黎冰也不想再忍耐了,更不想他们抹黑庄锡。
她从王莲身后走出来,叉着腰对上陈氏,怒声道:
“少在这里颠倒黑白了!我和庄锡清清白白,谁做了腌臜事谁的心里清楚,是你们上门退婚,又仗着庄婶脾气好,所以才一直欺负人!怎么,现在是因为当事人不在,所以你们就想随意抹黑事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