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怎么摸索回家里的,曾欢馨躺倒在床上,什么话也不说。自那天起夜夜失眠,眼眶都是红肿的,本来人就虚弱,不思茶饭好几天之后终于熬不住病倒了。
李若雪和程小喜面带愁容地照看曾欢馨,尤其是程小喜,更是心有不安,都怪她没事发动大家去摆什么摊啊,到现在弄成这样,她心里更不好受,很多事都是她惹出来的。
曾欢馨躺在床上阻止了程小喜的自怨自艾,“该要走的人,即使不给他机会,他也会离开的,”她在枕上摇摇头,说:“忘记了吧,小喜,就让这件事过去吧。”她说完话闭上了眼,无限的心冷。
许睿宇终究也只是个她生命中的匆匆过客,强求何用?谈不上值不值得,后不后悔,曾欢馨只觉得自己的感情受到了伤害,这种被伤害的程度被她死死压在心里,怕一不小心捂不住,就会从胸腔里流出血来。
躺在床上的每一个夜晚,曾欢馨都是流着泪的,其实想要不难过,觉得不值得,可是醒来心口就闷。一直不肯相信自己是被人给抛弃了,曾欢馨以为那种悲惨的被抛弃的命运怎么也不会轮到她,她对自己是相当有自信的,虽然她有时候会自卑,却没有想到,这么快就遭受到这种境遇。
曾欢馨感觉自己就像个怨妇一样,偶尔自怨偶尔又自艾,枕巾都被自己的泪水湿透了。
但是,这年头谁离开谁不能活啊?曾欢馨在床上躺了一个星期发现地球还是照常运转。即使有冰雹和雷电,但日子总要过下去的。这班还是要上,饭还是要吃,便又开始咬着牙开始工作了,父亲的医药费还有庞大的生活压力,让她不得不站起来,继续开始她的模特工作,也继续接受命运的历练。
只是别的还好,在镜头面前强颜欢笑确实让她难受,她觉得脸好像绷得紧张的泥墙,一张开,整张脸几乎要碎裂了一样。
孙淳阢还是经常过来接曾欢馨出去散心,请她吃饭谈心,就好像曾欢馨从来没有向他提出过分手,也好像从来没有许睿宇这个人出现过一样。曾欢馨本想拒绝,但孙淳阢一直是好风度的,到最后她也不忍拂了他的好意,偶尔的时候也会随他出去,但总是沉默着不多话。
生活照旧,但曾欢馨明白,其实在她的眼里,很多事情都和过去不一样了。她经常莫名其妙地发呆,然后眼泪毫无征兆地就下来了。她也想克制,但那股心酸的感觉袭来,让她心痛难耐,她想她是真的陷入失恋的萎靡之中,这种犹如阴雨天关节炎就发作的伤痛无法掩饰。
心里空洞,曾欢馨开始 狂热爱好美食,蛋糕、糖果、米饭、辣椒,疯狂地想吃就吃,还好赖以谋生的好身材没什么改变。很久没抽的香烟也出来了,她跟李若雪半夜总是相对着抽烟,李若雪甚至晚上11点想起附近有家小卖部可以买到中南海,便要拖拉着鞋子下去买。
但曾欢馨却不让李若雪下楼,“你别下楼,万一你也走失了怎么办?我还活不活了?”
李若雪都已经走到了门边,闻言转头看着瘦得失了人形的曾欢馨,心头一酸,说:“该吃就吃,该睡就睡,该抽就抽,总抽不死你吧?”这个许睿宇臭小子离开后,不仅曾欢馨变了样子,甚至连她李若雪和程小喜都跟着颓废了起来,真是害人不浅。
“反正别去!”没烟抽的曾欢馨窝在沙发上,把抽过的烟蒂收罗起来,然后一个个剥开烟头,把里面的烟丝倒出来,用旧报纸卷了烟丝,抽纸烟。李若雪倚靠在门边,看着曾欢馨漠然抽烟的模样,叹口气说:“欢馨,你知道吗,你现在这副模样才有点像模特儿。”
“哦,是够颓废吗?”曾欢馨头也不抬地问道。
“不,是够干瘪!”李若雪说:“不就一个男人吗?至于吗?!看开点哈,会有别的好男人的。”
曾欢馨短促地笑了一下,说:“还会有别的男人?得了,一个就够了!”
“没有流过眼泪的爱情是没地方找的,谁没被感情伤过,想开点就得了,当作交学费了啊!”李若雪还是不放弃开导曾欢馨。
曾欢馨沉默了半晌,抽了一口廉价的纸烟,看着那烟雾缭绕在空气中,才淡淡地说:“你别劝我了,若雪,我都知道,这些道理我也全明白。不过我需要一个缓冲期,过了就好了。但是现在总放不下。放下了我就会好起来的。”
“那我希望你早点放下,”李若雪叹息一声,走回来在曾欢馨的身旁坐下,拿过报纸也开始卷起烟来。
“你说,欢馨,许睿宇为什么用这样的方式离开呢?”李若雪还是搞不懂,“他觉得把你吓个半死很好玩是不是?”
曾欢馨什么话也不说,半天才冷笑了一声,说:“这样不是很性格?够奇特?!丫的,他还真让我感受到了一种自我的伟大!”李若雪见曾欢馨发怒,便不敢多言了。
没有人知道突然失去一个人的痛苦,那种好像天和地都灰暗无光的滋味让人窒息,就好比一个人要死,不给她痛快一刀死个明明白白,却用三尺白绫一点点凌迟处死。横竖都要死,为何不干脆一点?非要让人受那么的痛楚?
对于曾欢馨来说,那份真实的痛苦是在明白失去许睿宇的那一刻才恍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很想大声地哭泣,只想哭出来,但是却没有眼泪。她也不知道这种痛苦什么时候才是头,只是凭着自己顽强地意志力默默承受着,不管怎样,她是不能被这个打击弄垮的。
虽然没有了爱情,但她还有亲情和友情,她必须振作起来。她也只给自己一段时间,残酷的生活让她没有太多的闲情逸致来悲春伤秋。
“别管我了,若雪,”曾欢馨丢掉烧到手指的烟头,抱着膝盖低着头对李若雪说:“我会好起来的。”
“嗯,”李若雪轻声地应了,用悲悯的眼神看着连锁骨都瘦得凸显出来的曾欢馨,转过头,不易察觉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