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疏影眨了眨眼睛,“老头儿,什么时候你的消息也不灵通了?”
沐老丞相愣了一下,“臭丫头,你才刚刚恢复,便什么都不告诉我了。白眼狼。”
沐疏影差点儿跌倒,“我才不信你不知道。这几年你对外卧病在床,实际上我看你身体比那皇帝老头儿还要好。虽然你的暗桩不比皇帝老头多,可好歹你也是丞相,怎么会不知道朝廷的事情?”
“那也是曾经。如今我早就不是了。算了算了,从你这里也套不出什么话来。疯癫了十年,如今才好,就开始什么都不跟我这个老头子说了。翅膀越发硬了,想自己飞了是吧!”
“你不也好多事情都不跟我说嘛……”沐疏影委屈的看了看她的爷爷。
“我有什么事没跟你说?哼,我这个老头子什么时候起床你恐怕都知道。我倒是想瞒着你,你让我瞒吗?好了好了你回去吧,反正我也只是找你确认一下你的态度。毕竟你小时候跟着屁股后面跑,我怎么知道你现在对那小子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沐疏影挑了挑眉。
“滚滚滚,我要休息了,累死了,跟你这个疯丫头说话。睡觉。你给我记着,别再跟我惹出什么事了。一点都不像大家闺秀。”
“滚就滚。”沐疏影出门,轻轻带上房门,便走向了清芷阁。
而芷兰已经等候多时了。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今天为什么不让奴婢跟着一起去啊……”
“就是出去吃了个饭,不想带你一起去吃而已。”
芷兰顿时作出一副委屈状。
“不是交代了你一些事情了嘛,都办好了吗?”沐疏影正色道。
“嗯,都已经完成了。对了,小姐您母亲和父亲的忌辰……似乎……就是后天呢……”芷兰小心的提醒道,“如今小姐也这么大了,我想夫人老爷一定会很欣慰的……”
沐疏影漫不经心的说了句,“嗯。”芷兰说完便离开了房间,轻轻带上了房门。
而沐疏影也陷入了沉思。是啊,这么多年过去了,不止是自己长大了,很多事情也发生了变化。
第二日,沐疏影便得皇帝召见进宫。
沐修竹奉命带着沐疏影进宫,马车里,沐修竹看着沐疏影,想到她已经疯癫了十年,如今好得这样彻底,甚至一开始便得太子垂青,不晓得是好事还是坏事。五年前太子对她十分厌烦,以至于见都不想见她一面,如今怎的突然什么都变了。皇上一直阴晴不定,这次让疏影去,是为了太子的求娶么?只是为了这个么?还有……那个人的归来……这朝廷,是不得安生了……
沐疏影看着丞相,“舅舅,您看什么呢,莫不是侄女儿的脸上长了花?”
丞相方才回过神来,“皇上如今召见你,或许是想着太子昨日求娶一事。舅舅在想,转眼你都这么大了,可以谈婚论嫁了……可如果你嫁出去了,父亲就更加觉得孤独了……”
“舅舅,我还没及笄呢……”沐疏影无奈抚额。
“我知道,不过也快了,还有两年,舅舅很期待你最后会嫁给谁。不管嫁到哪里,只要你幸福舅舅就没有意见。”沐丞相正色道。
“舅舅说笑了,我这一疯癫就是十年,有哪个府里的公子会看上我呢……不过我倒是很好奇,琳表姐的婚事会怎样啊……琳表姐今年及笄吧……”沐疏影漫不经心的转移话题。
“琳儿的婚事,听说皇上也有安排。所以,我是不用操心的。皇上指的姻缘,定是一段好姻缘。而且……琳儿也不会轻易被人看轻了去,毕竟也是你的表姐,我的女儿。”沐修竹的脸上泛起从未有过的温暖和深深的无奈。
“嗯,舅舅的女儿,又怎么会轻易被人看轻了去……舅舅你看,我们是不是已经到了?”沐疏影看着他,也感到一丝的心痛。沐修竹的夫人,正一品诰命夫人容梁雪,是襄亲王容烨的女儿。听爷爷说,丞相府未遭到那场劫难之前,皇帝本想将容梁雪嫁给自己的父亲,可由于那场劫难,容梁雪终究没有进入丞相府,可既已赐婚,她也不好嫁给他人,皇帝便又将容梁雪嫁给了舅舅。如今也算自己的长辈了。只不过前几日襄亲王抱恙,便和沐琳一起回了襄亲王府照料。嗯,不得不说,襄亲王真是病的及时……想着想着,沐疏影眯起了眼。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刚下轿,沐疏影便看到林公公急匆匆赶来,“沐大小姐,您终于来了,皇上在书房等您呢。沐丞相,皇上说,您最近也挺辛苦,可以先回去了,等会儿皇上会派人把大小姐送回去的,您不必担心了。您也真是的,不过沐大小姐进宫而已,您就亲自送她,果真是情深啊。”
沐丞相拜了拜,“多谢林公公。小女顽劣,恐恼了圣意,此去还是需要公公多多照拂啊,老臣在此谢过了……”
林公公便带着沐疏影来到了书房。
似乎有两个人的声音。林公公解释道,“忘了跟您说了,三皇子回来了,皇上正在和三皇子话家常呢。哎哟,三皇子守戍边三年了,如今终于回来了,皇上也是日盼夜盼啊。奴才今日一看,都瘦成什么样子了……唉……奴才又多嘴了,皇上该骂奴才了。不多说了,您进去吧。”
三年前……虽然她疯癫,可三年前的事情,她还是知道的。守戍边三年……呵呵,林公公也真是宫里的老人,知道什么事情该说,什么事情不该说……
林公公推开门,便听得皇帝的声音,“可是沐丫头来了?”皇帝虽早已不复当年模样,可声音依旧雄浑有力,带着点点的威严却又不失亲和。
“我是不是来得太不巧了?皇上,您不是在话家常嘛,我现在进来不合适吧。”沐疏影清了清嗓子。
“没事没事,你们不是一起长大的嘛,应该更能聊得来嘛,坐,沐丫头。我这三小子才刚回来,你就当给他洗尘了。是吧,天暇。”
容天暇看了看沐疏影,“三年未见,看来疏影已经痊愈了,还得到了太子皇弟的垂青。真是了不得啊。”容天暇继承了皇帝的容颜,皇帝此时虽比不得年轻时那般,着一身龙袍,却也能从眉眼中看出年轻时的俊美。容天暇本就生得好看,去戍边三年,经过了打磨,却有了一种更加成熟的感觉。
沐疏影白了容天暇一眼,“听闻三皇子回来之时也是占满了众多闺阁女子的芳心,如今三皇子府里应该到处都是女子送的礼物吧。疏影还比不上三皇子这么犯桃花。说到这儿,我倒是想起来了,皇上如今找我来,莫不是又闷了?”
“你也知道太子想娶你做太子妃吧,你怎么想?”皇帝的语气里听不出任何心绪。
“皇上,明日事我娘的忌辰,如今谈论我的婚事,合适么?再说了,我还没及笄呢,还想多和我爷爷待会儿。我还要照顾我爷爷。”沐疏影说完,容天暇的眼神里有什么闪了一下,旋即又消失了。
“此事也可以忌辰之后商量嘛,又没说现在就叫你嫁出去,只是把事情定下来而已。本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幼时你就喜欢天辰,况且又有那些事情发生,朕想着这回要问问你的意见了,否则老丞相该怨朕了。”
“皇上,臣女还有个姐姐,皇上知道吗?姐姐还没有嫁出去,皇上该想想她的事情了。”
乾圣帝却当做没听见一般,“唔……你不喜欢太子,朕也觉得有道理,毕竟他曾经那么不待见你,如今又说要娶你,着实让人匪夷所思。那你看朕这三小子如何?总不能你哪一个都看不上吧。”
沐疏影看了看容天暇,看他正悠闲的喝着茶,“皇上,三皇子才刚回京,您便急着让他成亲?总得先留几天吧。以免他往后娶了媳妇儿忘了爹娘,到时候有您哭的了。”
容天暇的手明显的一顿,“父皇和疏影又拿儿臣取笑了。”
乾圣帝见他们都不太感兴趣的样子,便改口道,“朕的儿子们的娶亲自然要慎重一些。天暇啊,你一回来朕便叫你过来,你还没休息呢吧。送沐丫头回府,你便也回府休息吧。三皇子府还在丞相府附近,你回府也近。”
“是。”
马车上,容天暇首先开了口,“我要回京,疏影恐怕早就知道了吧。三年前父皇下令让我守戍边五年,如今要我提前回来,想必你知道为什么。只是我不知道的是,沐爷爷为什么要藏着你。可藏着你也没用,该知道的,我,父皇,最后都得知道。”
“爷爷藏着我?我日日在外面疯玩,爷爷如何藏着我?”沐疏影打趣道。
容天暇却不理她,“明日是你娘的忌辰,听说你从来都不在丞相府祖祠里祭拜,难不成你娘和爹都没有入祖祠?”
“三皇子这三年不仅在戍边守着,这京中的一举一动你都知道啊。难怪皇上舍不得让你真的在戍边五年,不过三年就把你召回来了。你也知道我疯癫纨绔,自然是不愿意长期待在让你烦闷的宗祠里的。触景伤情,爷爷也不愿意我长期沉浸在悲伤中,也同意我出去转转,怎么,三皇子有何异议?”
正说着,便到了丞相府。
“既然如此,明日也有得忙了,今晚便回府好好休息,我就不进去了。”
“好。”沐疏影留下这个字便回了府。管家沐舒便将她接回了清芷阁。
不曾想到,太子却已经在清芷阁等候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