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第二天,街头巷尾便流传出顺安侯府嫡小姐李祯被贼人掳走,彻夜未归的消息。一时间,谣言满天飞,以讹传讹,被闹得沸沸扬扬。
“听说了吗?顺安侯府的嫡小姐昨日在玄武街遇袭,被贼人掳走,下落不明了。”
“这事十有/八/九,名节毁了。你们就想一想吧,顺安侯府的嫡小姐容貌一等,换成你们,你们会轻易的放她离开吗?”
“说的是啊!我看也是回不来了。哎!可惜了,红颜薄命啊!”
事情发展越演越烈,一时间满城风雨。
就在这个时候,顺安侯府接到了一个乞丐花子送来的信。
李广宁忍痛,支撑着身体从床榻上坐了起来。猛烈的咳嗽了几声,捂着胸口艰难的将信封拆开。金色耀眼的牡丹花簪从中掉落,发出清脆的闷响。
“父亲在上,不孝女李祯。途中被贼人玷污,名节不在,无颜面对,且先行您一步。白发人送黑发人,望父亲节哀,来生我们再做父女。”
简短的几句话,涵括了太多想说的话。信中的那句“来生我们再做父女”,被泪水润湿,字迹显得有些模糊。
李广宁双手颤抖,信件瞬间从掌心滑落,飘落在地上。
“祯儿……”
撕心裂肺的呼喊,却再也换不来女儿的回头。李广宁承受不住,歪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有人欢喜,有人愁!
孟氏闻听,高兴的忘乎所以,“死了好,死了好。以后,这顺安侯府,就是我和婉儿的天下了。”
“恭喜姨娘,很快就会成为这府里的女主人。”
小梅赶紧溜须拍马,直叫孟氏笑的合不拢嘴。
倒是李婉儿,心里多少还有一些不平衡,“让她就这么轻易地死掉,还真是太便宜她了。”
二姨娘仅仅只是惋惜两句,便没了下文,同样的,三姨娘那里听了、不悲不喜,在她看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李钰一整天魂不守舍,躲在房间里不吃不喝。
“嫡姐,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就算所有人都笑话你,但同样的,也有很多人爱你啊!”
太/子上官智了解事情经过以后,不甚唏嘘,“母后,幸亏当初您阻拦我,没有将这个女人娶过来。要不然,这大帽子可扣定了。”
“智儿!一个女人而已,切莫放在心上。母后定会为你物色最佳的人选,做你的太/子妃。顺安候虽然手握重兵,但总归功高盖主,如今被皇上收了兵权,那就是没了爪牙的猫,使之无用。”王后百里柔轻轻的抚了一下鬓发,随后将手掌落在了椅子的扶手上,“智儿,你要记住,这几个同你父亲曾经打过天下的人,绝对不能与他们有任何的联系。现在,你已经向那个位置迈进了一步,只要你勤加努力,母后保证,那个位置只能是你一个人的。”
“是,母后,孩子知道了!”
渐渐的,风头止歇。七天以后,李广宁派出去的人全部回来了,然而,他们并没有完成李广宁交代下来的任务。哪怕是李祯的一根头发,或者是一根趾骨,都没有丝毫的发现。
无奈,伤心欲绝的李广宁决定,为李祯立起了衣冠冢。灵堂前,姨娘们做着样子,李婉儿痛哭流涕却未见一滴,倒是李钰与那个经常服侍李祯的丫鬟春兰,哭的肝肠寸断。
李广宁魂不守舍的坐在灵堂前,将李祯的牌位紧紧的抱在了怀里,“祯儿,父亲有愧于你的母亲啊!你等等我,等我将婉儿的终身大事落定以后,一定奔赴黄泉与你汇合,向你的母亲忏悔。”
泪水从眼角的地方一直流淌,滴落在李祯牌位上。
“祯儿啊……”
来参加丧事的人,少之又少。当初那些虚与委蛇的人以及来往频繁的官员,此刻全部没了回音。没了兵权,他就不再是那个叱咤风云的顺安候,也不在是那个风光无限的沙场将军。
李广宁守在牌位前整整一天,不吃不喝,该有的人都走了,而留下的也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庶女罢了!
“父亲,你不该这样继续沉/沦下去。嫡姐在天上看着,如果她知道你这样,一定会伤心死的。”李钰擦干了脸边的泪痕,将李广宁从地上扶起,“父亲,女儿觉得,你应该重新振作,将那些害死嫡姐的人,就地正法。”
李广宁仿佛找到了新的希望,钰儿说的对,他一定要重新振作,他要为他可怜的女儿报仇。让那些坏人,得到应有的报应。
“钰儿……”李广宁这是第一次,正视这个一直被他忽略的庶女,突然间觉得,在她的眼神中,他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温柔如水的妻子。
她也曾这样的看着他,眼神中,隐藏着激励与支持。
“父亲,你怎么了?”李钰发觉李广宁好像有一丝的不对劲,双手在他的眼前来回的摇晃。
终于,李广宁缓过了神,“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你的模样倒是蛮像祯儿。”
“可惜,我不是嫡姐。”李钰将李广宁扶起来以后,转身走了出去。
担心李广宁想不开,李钰特地的回头叮嘱,“父亲,你在这里等我。很快,你等我!”
说着,李钰小跑似的,跑开了。
李广宁全然没有放在心上,自顾自的弯下腰,又坐了下去。
“祯儿,父亲真的好想你。父亲会多多给你烧一些纸钱,如果不够花,记得托梦告诉我。”
李广宁忍不住的又落泪了,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李祯从小到大的模样。小时候,他领兵打仗,她就会乖巧的在家里等着他,将妹/妹照顾好。每一次他打了胜仗,她都会拉着妹/妹跑到他的面前,天真的说道:“父亲,你打了胜仗,是不是,以后就不会有战事发生了。”
而每一次,他都会抚/摸一下她的头发,慈爱的说:“父亲再也不走了。”
可每一次,自己都是言而无信。而每一次,她都会带着妹/妹 守在门前对他说:“父亲,我们在家等你回来。”
想到这里,李广宁再也忍不住,大声的哭嚎。
“祯儿,我的祯儿啊……”
李钰在厨房里端了一些饭菜过来的时候,便看到李广宁涕泪,“父亲,你怎么又哭了。不是说好了吗?嫡姐在天上看着,你难道希望看到她不安心的样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