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步的距离,瞬息便至。
突厥骑兵中率先冲出的红海首当其冲,两马不待相错,一杆大鎲挟带着震天风雷从天而降,凌空砸上尚未从震骇中惊醒的红海,红海只能堪堪举起大锤格挡。
“当!”大锤和大鎲相撞,发出一声巨响,就在这时,大鎲突然变换方向,向红海左侧砸去,正中其左肩胸,骨骼碎裂之声伴随着男子的凄厉惨嚎冲天而起,其披甲身躯倒撞而出。
接着大鎲去势不减,狠狠砸上战马的背脊。战马发出一声惊天惨嘶,两只后腿在巨大力量的打击下不堪承受,再加上撕心裂肺的疼痛,骤然失力,其庞大身躯在这瞬间停滞了一息。
就这一息时间,后方狂奔的战马避无可避,一头撞上了红海所骑前的战马。“轰”一声巨响,两马相撞,前方战马腾空飞起,而后方战马不但速度骤减,更因为撞击而失去平衡,在悲嘶声中一头栽倒。
灾难轰然爆发,突厥骑兵前队就如一头高速奔跑的战马,突然被一块横亘在路上的石头绊倒了。人仰马嘶,一片混乱,至少有八七骑猛烈相撞,死伤惨重。
而红海先是遭到大鎲的巨力轰击,倒地,接着被两匹飞驰而来摔倒的战马砸中,已经死的不能再死。
数息之内,突厥骑兵前队的冲势轰然崩溃。更可怕的是,突厥骑兵失去了速度,而赛龙五斑驹的速度却在这一刻爆发了,九曲凤翅金镏鎲的威力在一刻发挥得淋漓尽致。
赛龙在奔腾,宇文成都在狂吼,飞舞的凤翅金镏鎲如同一条暴戾而凶残的蛟龙,每一次攻击都撕裂了敌人的肉体,吞噬着敌人的鲜血,摧毁了敌人的生命。
长孙无忌也在后面在纵马飞腾,专门射杀落单的突厥骑兵,可现在他却两眼紧紧盯着战场,神色极度震骇,连手中的弓箭都忘记射出,还好没有骑兵能够突破宇文成都等人的防线。
他曾经无数次想像着天下第一神勇无敌大将的恐怖攻击力量,但眼前的血腥屠杀场面还是超出了他的想像,他无法形容眼前看到的一切,勇猛无敌的宇文成都在第一次攻击中就摧毁了突厥骑兵的速度,摧毁了突厥骑兵的战阵,剩下的就是他的屠杀,肆无忌惮、血肉横飞的屠杀,这是不是战神?
随后杀到的雄阔海,虬髯客和三百骑兵,更是直接给突厥骑兵致命的一击。
转眼之间,突厥骑兵前队的士气已经受挫,不到十分之一,后面而来的突厥骑兵则魂飞魄散,狼奔豕突,夺路而逃。
一个突厥骑兵慌不择路,正好冲进宇文成都的攻击范围。血淋淋的大鎲电闪而至,鎲借马力,锋利鎲刃“扑哧”一声洞穿了敌卒,鲜血喷射而出,惨绝人寰的嚎叫声响彻了战场。
在驼队旁关注战场变化的长孙晟也蓦然惊醒,知道胜负就在眼前,因此高声道,“周围护卫,全部出动,攻击,攻击!”
突厥骑兵的大角号震天响起,报警之声席卷战场。
宇文成都和身后的三百骑兵勇士以无坚不摧之势在瞬间摧毁了突厥的攻击前队,如洪荒猛兽一般吞噬了突厥骑兵的生命,这给了尚在突厥后面还没有冲上来的思葛烈王子以前所未有的冲击。
而恐惧随着攻击前队的败亡、随着突厥骑兵临死前发出的一声声凄厉惨嚎,不可遏止地从余下突厥骑兵的心里爆裂开来,以至于人人自危,个个胆寒。
不待大角鸣警,突厥的骑兵阵型就骤然一滞,西面包抄而来的突厥骑士的速度迅速降了下来,而中军攻击骑士更是纷纷勒马,不敢贸然上前。
“攻击,杀!”思葛烈在突厥骑兵后面大叫起来。
他看到自己的部队攻势弱下来,没有时间给他思考了,宇文成都他们已经杀死了红海,摧毁了攻击前队,已经杀过来了,双方之间的距离不足八十步。他知道撤退是绝无可能,假如此刻鸣响撤退的金钲,军队势必崩溃,大隋人就会血腥屠杀突厥败兵。
尽管自己不在乎他们的性命,但自己却不能容忍背上一生都无法洗刷的奇耻大辱。
因此突厥的令旗挥动,战鼓擂动,箭矢如蝗射出。
突厥骑兵的弓弩手疯狂射击,试图阻止前方宇文成都三人和三百隋军的进攻。
隋军骑兵举盾,战马减速,在距离敌阵七十步左右不得不调转马头。箭阵密集,再往前冲纯粹就是送死。
“杀!”
宇文成都暴喝,凭借自身的武艺高超,战马狂嘶,策马在箭阵中飞奔,手中九曲凤翅金镏鎲舞的密不通风,射过来的箭羽犹如狂暴雨点砸落地面,惊心动魄。
雄阔海骑着烈焰紧跟在宇文成都之后,雄壮身躯如灵猿一般闪避腾挪,躲开如雨利箭。
“杀!”
思葛烈双目赤红,已经没有选择,只有杀,不惜一切代价斩杀对方将领。
只要杀死了宇文成都,也就等于摧毁了隋军最后一丝希望。而自己打败草原的无敌将军,就可以一战成名,那草原未来的主人肯定是自己。
思葛烈激动着,在他眼里宇文成都不要命的在箭雨中冲过来,纯碎是找死。因此他伸手一挥,突厥大角再起,激昂雄浑,战鼓擂动,豪气冲天。
思葛烈身后的突厥骑兵发出一声震天怒吼,刀枪并举,战马如虎,呼啸而上,“杀!”
而隋军的驼阵内,一片死寂,看着宇文成都在箭雨中闪动。
蓦然,欢呼声如惊雷炸响,战鼓声更是惊天动地。
所有人都大声欢呼起来,所有人都看到了那惊心动魄的一幕,看到了那血腥残暴的杀戮。
这一刻,战马在吼,隋军在吼,雇夫也在吼,就连商队里的商人们也喊叫,似乎要把全身的力量都给予宇文成都,让他飞起来,让他杀进敌阵,让他摧毁敌人。
赛龙四蹄腾空,速度再至极限。
片刻时间,宇文成都已经突破了箭雨,冲到突厥弓弩手的前方四十步。箭阵止,杀声四起,突厥骑兵蜂拥而起,四面围杀。
“杀!”宇文成都一声雷吼,金镏鎲划空而起。一个突厥骑兵,被大鎲拦胸击中,惨叫声中,鲜血狂喷,身体更是从战马上倒飞而起,轰然砸到紧随其后的同伴身上,同伴措手不及,当即翻身落马。
“杀!”大鎲倒撞而回,鎲刃凌空上挑,一条手臂,一颗头颅,半截长矛,一片漫空血花腾空而起。
“杀!”
赶上来的雄阔海和虬髯客两人在身后如狂飙席卷,大铜棍挟带惊天风雷,呼啸之间,敌卒如风中落叶纷纷坠落,又如火中野草灰飞烟灭。
虬髯客的长刀就如同深秋的风,萧瑟、落寞,带着浓浓的肃杀之意,刀锋所过之处,敌卒就如秋风卷起的片片落叶,飞起,舞动,飘落,最终化作点点落尘。
思葛烈非常吃惊,目射寒芒,杀气腾腾地盯着宇文成都,他想看到无敌将军倒下,被箭雨万箭穿心,被愤怒的突厥骑兵撕成碎片,但他失望了,惊骇了,没想到宇文成都不仅穿过了箭雨,更是在骑兵阵中,像只恶魔,肆意吞噬草原儿郎的生命。
只见宇文成都大鎲舞过,留给他的只有一路死尸,一路鲜血,一路怵目惊心的残肢断臂。
大角在吹,战鼓在擂,突厥骑兵仍在攻击,但宇文成都的攻击力无比恐怖,没有东西可以阻挡它,也没有任何办法去延缓它飞奔的脚步。
血淋淋的金镏鎲在片片残影之中突然静止,前方一片开阔,朝阳如火,彩霞满天,回头看,再无一个敌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