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荏苒,一晃离当日之变已过去三月有余,当日慈溪带着夏侯静逃出了生天,李腾也如实的将所发生的情况如实的报告给了夏侯淳,听了李腾的汇报,夏侯淳有心惊,有失落,各种思绪难以名状,只传了句撤回所有人全力重建家园。他将不再为难慈溪和夏侯静了,慈溪市佛陀寺的入室弟子,弄不好引来佛陀寺主持福戒和尚的怒火,那可不是闹着玩的,福戒和尚的神威当今武林恐怕没几个人不知道。
至于夏侯静,那毕竟是他的女儿,他恨得是诸葛铭,既然诸葛铭的血脉已除,也就没有再追究的必要了。
更重要的是他平时在朝中得罪了很多人,此时发生如此之事,那帮人抓着不放,公孙髯已经对他施加压力了,他现在已经处于心力交瘁的状态,根本无暇他顾。
但夏侯淳种下了恶果,已注定他将不得善终。
在这几个月中,突然活跃起了一个暗杀组织“十四”,分别在玄武城与青龙城中出没。
这天,玄武城中,再次传来了有人死于非命的消息,死者是城中一家大户人家的公子。此子平时作恶颇多,听其死讯,路人皆喜,但有人欢喜就会有人忧。
玄武城南的宋府,一片惨淡宋天龙宋老太爷老来得子,对其宠爱有加,却不料此子竟是个短命鬼。
花是别家香,儿是自家好,不管别人怎么看,对于宋老太爷来说,儿子就是他的心头肉,平时自己连碰都不会碰他一个手指头,现如今尽然有人将其杀死,这叫他如何不怒。
宋府的深院之中,正堂之上,正坐一人,古稀之躯,略显憔悴,正是宋家当家人宋天龙。
手下分席而坐,有数十人之多,或佩刀,或佩剑,斧钺钩叉样样齐全,显然这些人都是武林中人。
这宋天龙其人为人倒还说的过去,平时较慷慨,常急人之所急,救人于危难之中,虽非武林中人,却在武林中颇有声望。
儿子惨死,宋天龙不惜拉下老脸,求助于武林。
“各位,多谢各位能卖李某面子前来相助,老朽三生有幸不甚感激!”说着,冲身边的佣人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便从后室走出一对家丁,个个手捧银盘,红绸包裹,待到正中央,一起掀开了红绸,顿时金光大作,原来家丁手捧皆为黄金,可见其为子复仇之决心。
“这是宋某的一点心意,权当做是一点酒水钱,还望各位能够笑纳。”宋天龙示意手下人将黄金呈上。
“宋老英雄见外了,老英雄盖世神威,仰慕已久,能为老英雄效力,实乃我等之荣幸,这万万不能收。”一佩剑青年恭声说道。
“说的是,我等慕名而来,只求能够助宋老英雄一臂之力,不作他想。”有人附和道,“是啊,是啊”……
“诸位,诸位请听老朽一言,我李天龙蒙上天眷顾,老来得子,实乃大幸,可现如今吾儿遭此横祸,我当散尽家私,也要为其讨还公道,这只是我的一点心意,望大家万万收下,老朽也算心安了”宋天龙对着大家作揖,众人还礼。
“如若能手刃仇人,宋某定当重谢,拜托了。宋天龙再作揖。众人忙再还其一礼。
随着宋天龙的号召,武林中掀起了一阵不小的风暴,而这风暴的源头正是那个叫“十四”杀手组织。
玄武城外,小山丘上,一人站于树下,二十出头模样,头戴方巾身着华贵,一排书生气息。此间正漫无目的的极目远眺,略失稳重。
“少东家,久等了。”
突然传出的声音吓了他一跳。
少年转过身来,只见眼前站立着两人,一胖一瘦,着夜行服,黑巾蒙面。
“嗯,你们很守时,任务也完成的不错,给,这是你们的酬劳。”少年从怀中掏出一个丝绸袋子,袋子纹莽,一看就不是寻常之物,此处已显少年阅历之浅,毫无防患意识。
少年将袋子在手中掂了掂,便抛给了眼前的蒙面人。
蒙面人接过袋子,也掂了掂,嘴角露出丝丝笑意:“少东家,以后给酬劳的时候千万别再用这么好的袋子了,也别再穿这身衣服了,否则容易引起误会。”
说完,俩蒙面人腾空而起,化作两个黑点,消失在了少年的视线当中。
少年脑袋中短路了片刻,“坏了.”少年突然意识到了不对,他给蒙面人的袋子上绣着‘尔岚’两个字,那可是他的名字,岂不是自己将自己的身世泄露给了杀手了,他心里那个悔啊,肠子都悔青了。可此时已无力回天了,虽然他也习过武,身手也算不错,但跟那两个杀手比起来,实在是不值一提。
在玄武城通往青龙城的大道上,一胖一瘦两个蒙面人正策马疾驰,正是刚辞别少年的杀手。
突然间,胖子蒙面人觉得脖子后面一阵发寒,双腿恨踢马腹,身体向侧面倾斜,一支羽箭从他侧面飞过,定在了前面的树上。
“郡主先走,这里交给我来。”
两个杀手不是别人,正是慈溪夏侯静。
慈溪勒住缰绳,向后拍出一掌,一身闷哼,一人持弓,从树上重重的摔落了下来。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慈溪道出一声佛号。
此时,树林里隐藏的十几个人都跳将出来,将慈溪整个围住。“各位施主,贫僧佛陀寺慈溪,人称睡佛,我佛慈悲,贫僧不可妄造杀业,还请各位速速离去,成全于我,贫僧不甚感激。”
自从福戒和尚派慈溪下山以来,这一年多发生了太多的事,他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单纯的小沙弥了,不管是从修为上,还是心态上,都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听到佛陀寺,众人明显一愣,但不知谁说了句:“和尚蒙面,定然有见不到人的勾当,一定是‘十四’假装的,大家一起上,拿下这个贼子。”
闻听此言,大家心头的那一点顾虑顿时消失不见,挥动手中的武器,朝着慈溪扑来。
“阿弥陀佛,罪过做过!”慈溪再次道出佛号。
只见一阵黑色飓风在人群中扫过,所有的人都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呆呆的立在哪里,此时慈溪早已跨马而去,良久,才传来一阵“噗通”声,围攻慈溪的一干人等轰然倒地,早已有死无生,睡佛之名自此而扬。
“郡主,我们去哪?”
慈溪已经重新追上了夏侯静。
“回飞龙涧!”
慈溪将马蹄放慢了半拍,落在了夏侯静后面,他突然想起,今天又是农历十四了,他知道夏侯静为什么要回飞龙涧。
大约傍晚时分,慈溪与夏侯静来到了 飞龙涧。
看着依然滔滔不绝的河水,看着残败树木已然生意盎然,看着同样的晚霞斜照,夏侯静与慈溪心头都是一阵绞痛。几个月前的今天,太令人难忘和难过,那是一个天怒神泣的日子,这一天他们差点成了鼎炉,这一天,她刚出生的孩子死于非命,这一天,他们险些送命……一幕幕恍如昨日,这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对于夏侯静来说,仿佛这一辈子的悲伤都被压缩到了这一天。
见着眼前的所情所景,已然物是人非,夏侯静猛然跪在了地上:“笑儿,我可怜的笑儿,你在下面还好吗?你连这个世界都还没来得急看上一眼,就舍我而去,让为娘情可以堪啊!”夏侯静失声痛哭。“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血债总要血来还!”
此时,夏侯静的痛就如同此时滔滔不绝的盘龙河水倾泻于飞龙涧,悠长而猛烈,不止不休。
“郡主,您节哀。”此时所有安慰的话都显得那么的多余和苍白。
慈溪只说了这一句,便朝着树林深处走去,不一会儿,便扛着一根粗壮的原木回来了。
“慈溪师父,你这是……”夏侯静悲意稍定,见慈溪扛根木头回来,有些不明所以。
“我要为小诸葛立悬碑,架于飞龙涧之上,每逢今日,定来祭拜,我要除尽世间所有恶人,已慰诸葛笑在天之灵。”慈溪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面无表情,继续向深山走去。
接着,夏侯静也随着慈溪进了山林。
一个月后,在飞龙涧的上,两边伸出一排粗壮的原木,正中间,一间木屋耸然而立,凌驾于飞龙涧上。木屋中一座青石大碑立于中央,上书:诸葛笑之墓。”
夏侯静抚摸着墓碑,如一个母亲抚摸啼哭的孩童一般:“笑儿,你安息吧,为娘有事要离开了,但你放心,为娘一定会常回来看你的。……”
树林里,两道人影如离弦之箭朝着青龙城方向而去。
青龙城内,福来客栈。
店小二忙的不亦乐乎,这时从门外走来两人,身着黑袍,头戴斗笠。正是慈溪与夏侯静,笑儿忙迎了上去。“两位客官里边请。”
“带我们去天字号房间。”
店小二明显一愣,天字号房间不久前被一个瘸子包了了来,但奇怪的是一直都只有他一个人住。
“好叻。”店小二显然也是见多识广,不再多说什么,领着二人便朝着楼上天字号房间走去。
到了天字号房前,胖子示意笑儿退去。然后房门“咚咚咚”的敲了起来。
不一会儿,门开了,只见一个五十多岁,蓬头垢面的脑袋伸了出来。
片刻,伸出的脑袋脸上生出了几分笑容。“门主来了,快里面请。” 接着便一瘸一拐的在前领路。
“左大师,一切安好吧?”
“回门主,一切安好,生意倒也有过一桩,但被我给推了,任务不符合我们的规矩。”
“那就好,只是委屈左大师了。”
“门主哪里话,要没有门主,恐怕我这条命早送给阎王爷耍去了,好吃好喝的住着,何来委屈,只要门主一声令下,左瘸子定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左瘸子话虽有夸张之言,但却也算是肺腑之言。
夏侯静在执行一次任务的时候,没想到目标正在作恶,作恶的目标正是左瘸子家,原因只因为目标相中了左瘸子住的这片地,左瘸子不肯想让,目标带着家丁来抢夺,不料左瘸子乃是鼎鼎大名的旋风腿左善,结果铩羽而归,但没过几天,目标竟再次到来,还请来了不少武林高手。
夏侯静他们赶到时,场下已只剩左善一人苦苦支撑,摇摇欲坠,已是强弩之末,夏侯静及时赶到,杀了目标及目标请来的高手,这才救下了垂危的左瘸子左善。
左善心灰意冷,但听说夏侯静成立杀手组织,专杀无恶不作之人,便执意加入。
“门主,我们的大事发展的如何了?
地点已经选好了,我们在飞龙涧旁边的森林里发现了一个大山洞,可容纳一千多人,只要将其改造一番,必将是个不错的落脚之处,只是人手是个大问题。
人手问题我我倒可以去找找我以前的那些老伙计,说道说道,他们应该会答应加入的,也能一解燃眉之急。
那就劳烦左大师了。
门主那里话,仰仗门主重燃昔日热血,在下求之不得啊。
左大师,以后你就是我们十四门的大总管,总领全局,这段时间我会去一趟十万大山,可能一年,也可能两年,也许好今年才能回来,这段时间就要辛苦左大师了。
门主这是?
我要去拜师学艺,成就无上神功,我要让夏侯淳不得善终。
此时,房间内像堕入冰窖一样,半晌,慈溪才冲着夏侯静说道:郡主放心去吧,十四门我会帮忙照看的,虽然我乃佛门中人,不可再投其他门下,但做个十四门的客卿还是可以的。
夏侯静冲着慈溪点了点头,有了慈溪这句话,她也算彻底放心下来了。慈溪修炼大日如来圣功防御篇已有小成,当今天下,年轻一代中,恐已罕逢敌手,对于慈溪这种不遗余力的帮助,夏侯静嘴上不说,但心中却是感动万分,同时也感激万分,从侯府相救、到飞龙涧边搏命、再到甘做杀手,这一路的不离不弃,这一路的生死相依,这一路的无微不至,夏侯静不敢想象,如果没有慈溪,或许她早已死于非命了。他常常默默在心中念道,欠慈溪的,这辈子恐怕还不清了,只有等到下辈子做牛做马,结草衔还了。
慈溪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帮他,只是在自己的内心深处好似有什么东西在牵引着他,一定要保夏侯静周全,似乎就像使命一样。
所有人都以为诸葛笑死了,只有他总觉得诸葛笑还活着,有时候连他自己都觉得这种想法的荒唐和可笑,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中了绝世高手一掌,又跌落于万丈深渊,还能活着?这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嘛。可世间之事就是就是如此滑稽,在他的心中总有一个声音在暗示着他,诸葛笑还活着。
诸葛笑啊诸葛笑,你我到底是一场怎样的缘分啊?我前世到底欠你多少?慈溪经常会在心头这样问道。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三人便分道扬镳,慈溪朝着飞龙涧的方向走去,左善朝着帝都而去,而夏侯静离去的方向却是极西之地的十万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