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陈沐对刘明喊道:“刘明!你听好了,老康的手指被咬了,你也看到了,他很有可能感染了病毒!现在我们谁也没有能力帮他,你现在马上去把总编室的门锁住,把门堵上,绝对不要让老康出来,听到没有!”
刘明喊道:“好,我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让老康去总编室睡觉,我已经把门锁好了!”
想不到这厮平时流氓一个,关键时刻还挺靠谱。
陈沐喊道:“好!照顾好那三个年轻人!尽量让大家平静下来,不要慌张,我想办法回来!”
这回不是刘明在回话,而是张露:“沐哥!多加小心啊!我们等你回来!”
陈沐应了一声,苦笑着,心想我又如何回得去。只要翻墙回去就是死路一条,那几十个丧尸正堵在报社楼下,现在透过围墙都能感觉到那恐怖的死亡气息。
当下穿过到处堆着水泥包、脚手架铁管、混凝土石板的凌乱的工地,小心翼翼地跨过脚手架,进入那栋高层。整栋楼还在建筑阶段,灰黑色的毛坯墙让建筑内部显得很昏暗。高层里没有建筑工地常有的水泥搅拌声、冲击钻声、敲石夯土声,显得很安静、很空旷。
陈沐缓步走着,尽量放低脚步声,但脚下的碎石、水泥渣依旧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在昏暗、安静的环境里显得特别的刺耳。他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叫喊,声音应该就从他所在的这栋建筑里的某个位置发出。回声强烈,无法分辨声音的来源。
为了观察小区里的情况,陈沐找到楼梯向上爬了几层,穿过走廊,来到建筑的另一边,蹲在最靠近广场的墙里,仅仅露出个脑袋,向外张望着。
眼望到的是这个小区的中心,在小区建设完成后应该会形成一个广场。起重机、塔吊、水泥车、更多的沙包和建筑材料堆积在一起。
可这些起重机、塔吊、水泥车、沙包和建筑材料之间的地面上的景象,让陈沐不禁打起了冷颤。
一眼数不清的建筑工人都变成了丧尸!他们分别围成数个小圈子,每个小圈子里,都有一具正在被分食的尸体。丧尸们有的跪着、有的趴着,围在尸体周围抓扯着、撕咬着,将尸体的内脏扯出他们的腹腔,往嘴里大口大口地塞着。
丧尸们的动作节奏不快,但显得很有力量,尸体的四肢被他们不太困难地撕扯断,当做裹腹的食物。血液从尸体破裂的腹腔、脖颈、四肢断口出流出,染红了灰色的水泥渣,染红了黄色的尘土。
丧尸们身上似乎也都带着伤,看得出来多是咬伤或是抓伤。灰白色的面部粘上尘土、蹭上血迹,逐渐形成一层黑色的污泥。
陈沐这一天之内看多了这种恐怖恶心的景象,此时倒没有一开始那么反应强烈了。他知道自己凭一己之力也不能改变什么,但眼见到这么多同胞变成了丧尸,这么多的同胞被变成了丧尸的兄弟、朋友,甚至可能是亲人咬死、吃掉,陈沐紧咬着牙齿、紧握着拳头,愤恨得不知将这满腔怒火发泄到哪里去。
强忍着心中的不忿,他将注意力放在寻找生路上。
小区唯一的出口在正对他的方向,想从那个门出去势必要通过整个广场,而想通过广场却不惊动这些丧尸几乎是不可能的。
陈沐又看了看其他几栋建筑,如果从建筑里穿过,再跑到小区门口,是有可能做到的,但也存在着一定的风险,因为不清楚其他建筑里的情况,不知有没有丧尸存在。
广场上停着几辆车,有卡车、面包车、水泥车、吊车,但每辆车周围都有丧尸,虽然人数不多,但距离汽车太近,搞不好还没到汽车跟前就会被丧尸抓住,就算顺利钻进汽车但又被他们围住,还是无法脱身。
想着想着陈沐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些丧尸还有药可救吗?如果把他们杀死,会算是自己杀人吗?他不敢确定。之前几次和丧尸的交锋或接触,陈沐潜意识里还是将他们当做是病人看待的,从没想过自己如果杀死他们会怎么样。而当他想到钻进汽车开车逃跑时,假如有丧尸围住了汽车,为了活命而踩下油门压死了他们,自己是不是也算犯了杀人罪呢?会不会受到法律的严惩呢?
几年后的陈沐回想这一段经历时,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和天真。但此时此刻,他真的没有意识到,这病毒将世界改变成了什么样子。
正当陈沐盘算着是从这些建筑里通过,还是翻墙去运动场,从运动场想办法逃脱的时候,“疏”的一下,破空之声从他的脑后响起,一阵劲风袭来。
也许是陈沐良好的身体素质让他拥有了非常敏锐的感知能力,一瞬之间虽十分短暂,但足够他感觉到这万分强烈的危险,骤然间他全身紧绷,力量迅速地在每一块肌肉里蓄积起来。
右腿支撑、左腿发力,陈沐的身体向右上方蹿出,紧接着右手在地上一撑,一个单手翻,身子在空中划了个圈子,落在了原本蹲着的位置右边三米远处,扭头向左看去……
一根脚手架铁管再次由上而下向陈沐的额顶袭来,看清铁管袭来的方向,他向左一闪,从铁棍攻击的范围内逃脱,接着右拳一挥,“乓”的一声,击中将袭击者面部,袭击者“啊”地一声惨叫,被打翻在地。
“咣当”,铁管落在了地上,陈沐将它踢到一边。
这一连串的应急反应由不得陈沐仔细思考,从闪躲到反击几乎靠的都是他身体的本能,良好的身体素质和在部队的刻苦训练,又让陈沐从死亡线上逃脱。此时安全以后,他的心脏蹦蹦狂跳,这才看清原来袭击者是一个身材很结实的建筑工人。
那建筑工人身子不长,但全身肌肉很是发达,显得很敦实。身着一身脏兮兮的迷彩服,戴着一双棉线手套,此时正捂着脸在地上打滚。
“哎呦呦……哎呦呦……可疼死俺了!”他惨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