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桀桀──就这样走了多无聊啊？陪我玩玩吧！”望着纪弘意料之外的反应，杰拉姆不仅没有丝毫慌乱，反倒像是一直在等待这一刻般，轻轻的向着众人的方向弹了弹手指。

只见两股透明的气劲，在杰拉姆的操控下，往海灵和谢歆身上疾射而去。

始终凝神紧盯着杰拉姆动作的狄叔，在透明气劲成形时就已然察觉到杰拉姆的企图了，但即使如此，当机立断运起领域保护谢歆和海灵的狄叔，还是只能在气劲击中两人前，堪堪挡下。

或许是太过仓卒，也或许是狄叔低估了杰拉姆袭来的力道，因为在那两股气劲的撞击下，狄叔竟然被震得猛退了数步。

错愕的望着狄叔在杰拉姆那轻描淡写的攻击下被击退，温昊直到这时，才终于真正开始感到担忧。

就连修为比之自身只高不低的狄叔，都在杰拉姆的攻势中败下阵来，那么下次的攻击呢？

换成是他，他有那个能力挡下吗？

如果答案是否定的，那么他们面对来之非善、恨意滔天的杰拉姆，还有任何生机可言吗？

“杰拉姆……你的异能怎么进步了这么多？两年前你还……”猛地，温昊想起了两年前，当他和杰拉姆初次交锋时的情景，不由得瞪大眼，不可思议的望着远处，神情自若、甚至在等待众人恢复的杰拉姆问道。

“两年前我还被你打的跪地求饶，用我的一根手指换回我的命，是吧？”打断温昊的疑问，杰拉姆慢条斯理的接着说道。

虽然此时的他，已经刻意压低口气，极力平淡温和的说着了，但他那充满恨意的双眼，却还是在无意中泄漏了他的心思。

现在的杰拉姆，只想把眼前的温昊狠狠的撕成碎片，然后再居高临下的嘲笑他的无能。

可是这么做还不够！远远不够！

不够偿还温昊欠他的万分之一……

只有不断的凌虐所有和温昊有关的人，然后再看着他心痛却无能为力的表情，才能平息杰拉姆心中这两年来的屈辱和怒火。

没错！就是这样！

他要让温昊彻底明白，他加诸在自己身上的痛苦有多么深刻、多么难受。他要让温昊后悔、后悔他曾经出生在这个世界。

后悔他曾对自己所做过的一切──

看着眼前温昊恐惧的表情，杰拉姆就忍不住感到一阵痛快。它终于也强大得让温昊感到恐惧了。

回想两年前断指的屈辱，杰拉姆本就阴冷的表情，更是明显的燃起杀意……

两年前，姆特星系光辉星球上，杰拉姆带领的羽人袭击队和温昊领军的星球防卫队，正面交锋。

当时先发现人类踪迹的羽人军们，本想暂避风头，侍机再动，但初出茅庐，带着皇子身分，骄傲得不可一世的杰拉姆，却不顾副官的阻止，执意和防卫队一较高下。

在它的眼中，这些脆弱的人类，即使组起了防卫队，还是不堪一击。只有羽人，才是这宇宙中唯一的强者。

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能够加入姆特星系防卫队的人，都拥有一定程度以上的觉醒力量──

就这样，杰拉姆的第一仗，打得惨败。

它带来的羽人们不仅全军覆没，它自己更是重伤，颓然的跪倒在温昊面前。

就像它始终唾弃的战败者般屈辱。

还记得那时的它，曾愤恨的望着傲然站立在它面前的温昊，不甘的问道：“怎么可能？我竟然输给人类？”

“别怀疑，你们一直瞧不起的人类，已经有击败你们的能力了。”这是当时，温昊给杰拉姆的答案。

一个它始终不愿面对的答案。

这两年来，杰拉姆没有一刻忘却当时的屈辱，但它却也抛不去，它曾向人类求饶的事实……

“你放过我吧！杀了我，对你并没有任何好处啊──”那是第一次，杰拉姆发现在它眼中，卑鄙弱小的人类，竟像死神般可怖。

所以它抛弃尊严，舍弃了理智，只为从温昊口中，得到生存的赦免。

“为什么？你们在杀人类的时候，也没展现过太多的仁慈。”俯瞰着趴在地上求饶的杰拉姆，温昊的脸上毫不掩饰的露出鄙视和憎恨。

在杀了那么多人类后，羽人终于也沦落到要向人类乞怜的地步了。

这是报应还是轮回？温昊不知道。

可是只要一想到过去，那些死在羽人手上的同袍们，温昊就对杰拉姆兴不起丝毫怜悯。即使他知道，那些逝去的人，不全然都是亡于眼前这个羽人将军之手。

但那又如何？这就是战争。没有一点情分和道理可言的战争。

“我、我是黑炎星球下一任的羽皇，如果你就这么杀了我，黑炎星球一定会替我报仇的，到时你们的死伤将会无法估计……与其斗得两败俱伤，不如现在就放了我吧？”

“你是黑炎女皇的儿子！”被杰拉姆的话给惊得收起杀意，温昊谨慎的反问道。

要是他真的是黑炎女皇的儿子，那就不能这么轻易的杀掉他了。否则若是因此引来黑炎的报复，那他可就是陷姆特星系于不义的大罪人了！

因为皇子的身分，杰拉姆从温昊手上保住了性命。

但也是直到那时，一向视尊严如命的杰拉姆才知道──

一旦真的遇上必须在生命和尊严之间取舍的状况时，那些尊严……全都只是随时可弃的存在罢了。

因为温昊让它活着离开的唯一条件，就是留下一指。

留下一向被黑炎羽人视为尊严和生命的手指。

所有生活在黑炎星球的羽人们都知道，只有在甘愿屈身为奴的时候，它们才会自断一指，以证明自己永远不会比主人还尊贵。

这下在其它羽人眼中，失去手指的杰拉姆身上，再也没有一丝身为皇族的骄傲了，有的只是令人怜悯唾弃的狼狈和卑微──

不知道是从谁先开始的，杰拉姆在温昊面前战败求饶的状况，被羽人们巨细靡遗的描述传递。

详细得让杰拉姆不得不怀疑，是当时两人的身边还有人目睹一切，还是这根本就是温昊的阴谋？

对一个带队的将军而言，因为一时意气用事的误判让全军覆没，已经是最不能被原谅的事实了，更何况这个将军甚至还在战败后，向敌人求饶，这对自视甚高的羽人们来说，是终其一生都不能抹灭的耻辱。

当时的杰拉姆甚至觉得身边所有人，看他的眼神中似乎都透露着鄙夷。这让一向心高气傲的它几乎陷入疯狂。

一次，在皇族和其它将军们的聚会里，杰拉姆被死对头特拉当众羞辱。当着众人的面，特拉滑稽又残忍的表演出杰拉姆战败后，向温昊摇尾乞怜的模样。

想当然尔，那时气愤难耐的杰拉姆，不顾一切的和特拉大打出手。却没想到，它竟会意外输给了特拉。

直到特拉骄傲的在它面前摆出胜利者的姿态时，杰拉姆这才认清一个事实。

它完了，一切都完了。

与温昊的那场战争，不仅让它失去部属，输了尊严，更让它在黑炎的声望一落千丈，颜面扫地……现在，已经没有人愿意承认它的存在了。

羽皇？继承者？皇子？

现在这些名词，都像是在嘲笑杰拉姆的无能和落魄般刺耳……

摇摇晃晃的步出聚会的酒吧，杰拉姆带着一身伤痕，漫无目的的游荡在街道上。冷酷丑陋的脸上，只剩下绝望。

在寂静和落寞中，杰拉姆意识到，这时的它，是真正的失去了一切。

但就在它失魂落魄的在脑中思索着各种复仇的念头时，一个人类出现在他的面前──

“人类？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记得当时的杰拉姆，在发现眼前竟站着一个货真价实的人类时，错愕的几乎以为它来到姆特星系了。

应该只有羽人的黑炎星球上，为什么会出现人类？难道黑炎星球其它的羽人会好心到无视他的存在吗？

杰拉姆光用想的，就知道这不可能。

因为羽人与生俱来的本能，就是杀戮和仇恨，对他们来说，人生中根本不可能知道什么叫恩惠或友善。

当然，杰拉姆也不例外。更别说这时的他还沉浸在曾受过的屈辱记忆中了。

所以当杰拉姆确认站在它面前的，就是烙印在它脑海中，让它恨不得将其撕成碎片的人类时，立刻疵牙裂嘴的质问道。

忘记思考最关键的那个问题。既然羽人是如此仇视人类，这人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给你报仇的力量，傲视一切的力量，你要吗？”站在杰拉姆面前，那人对杰拉姆露出的威胁和咆哮没有丝毫反应，只是面无表情的冷问道。

望着那人没有一丝情绪波动的表情，杰拉姆彷佛有种错觉，觉得现在不管发生什么事，身边的一切都传达不到眼前这个人类的心中般。

但比起这个，它更加在意的是“真的？你能给我力量？”迅速收起外放的怒气和杀意，杰拉姆就连去注意那人异状的心力都没有了，只是愣愣的问着，表情显得有些呆滞。

被羞辱的恨意已经淹没他了。

忘记对方是它一向最鄙视的人类，放弃所有该有的思考、怀疑和猜忌，此时的杰拉姆只渴望能够获得让人不敢再轻视自己的力量，能够凌驾一切的力量……

闻言，那人根本懒得再回应其它多余的话，只是一边观察着杰拉姆脸上的情绪，一边缓缓的递出一片闪着白光的碎片。

一片微小得几乎让人忽略，却又闪烁着奇异白光的碎片。

“这是？”又惊又喜的看着那人手中的白色碎片，杰拉姆知道，这就是他所说的力量，但它仅剩的一丝理智，仍在不断的抗拒着接受人类施舍的恩赐。

终于，它心中那微弱的抗拒，因为接下来的话，而彻底烟消云散了。

因为他所说的，正是此时杰拉姆唯一且最深的渴望──　“让你变强的宝物。”

依旧是那么简短淡然的一句回答，但却在杰拉姆心中，引发剧烈的震撼。

当听到那碎片能让自己变强，他哪还有心思去计较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