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这是谁?周末的大清早就来扰人休息!笑韵懒洋洋的从床上爬起来,穿着纯白色真丝睡袍睡眼惺忪的走到门口,迷糊中都忘记透过门镜看看是何许人也,直接就打开了那道棕红色的防盗门。
“老姐!”何蓉蓉迎面扑来,圆润肥厚的身躯将瘦小的笑韵抱了个满怀。笑韵乍闻其声,从朦胧中惊醒,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两只硕大胸脯牢牢压住透不过气来。
何蓉蓉与何笑韵本是何卫第一任妻子所生的双胞胎,但可能是异卵的缘故,姐妹俩长得出奇的不像,性格也大相径庭。笑韵娇小瘦弱,蓉蓉却生的丰满富态;笑韵外柔内刚,隐忍坚韧,蓉蓉却直爽泼辣,豪情万丈。这双生儿姐妹花从小就感情甚好,如今久别重逢,开心兴奋自然不言而喻。
“老姐,你从美国回来怎么不告诉我啊!你天不说地不说,怎么连我都不说。要不是爸爸告诉我,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回来了。你也太过分了!”蓉蓉皱着眉,嘟着嘴,嗔怪道。
“蓉蓉,原谅姐姐吧。我回来就忙着找工作,最近工作才刚刚步入正轨。”笑韵辩解。
“原谅你?有什么奖励吗?”
“奖励?奖励就是我帮你舒舒筋活活血。”说完,笑韵的小手就开始在蓉蓉肉团一样的身体上抓挠。
何蓉蓉痒的不行,连连求饶:“我原谅你啦!我原谅你啦!真的真的!”
笑韵终于停下来,蓉蓉才喘过气来。
“哎呦我可是服了你了,你这挠人的功夫,从小就害我不浅。”蓉蓉平了下气息,“你都不知道,我一个人在这边快闷死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你?你还缺说话的?一个人自己唠唠叨叨的也是一天。你老公呢?你老公不是人啊?”
“他?!成天忙他的生意还忙不过来呢。结婚前说我生的白净富态,是旺夫之相,天天围着我转。现在娶进门了,把我天天扔在家,不闻不问。”
“你就别抱怨了,你都够幸福的了,嫁给一个绝对限量版富豪,天天不用工作在家养尊处优。啧啧……”笑韵咂咂嘴,发出讥诮挑逗声。
“老姐!刚见面就损我!看来你是不欢迎我,我想我还是回去好了。”蓉蓉假怒,转身欲走。
笑韵上前一步拉住蓉蓉,使劲将她按在沙发上坐下,顺手打开电视财经频道,“我错了我错了,可我说的确实是实话啊。你先坐着看电视,我去给你沏点茶叶。”
蓉蓉懒散的卧在沙发上,环视四周,屋内陈设伴随主人经历悲欢离合后仍旧无改。在客厅宽敞的窗台上,一束插好的香水百合娇艳欲滴,缠绕的翠绿枝叶上几只雪白无暇的花瓣迎着清晨的日光,花瓣上几滴水珠似昨夜的露水,它们高贵典雅、冰清玉洁,像娇羞的少女掩面而笑。
笑韵端着一套紫砂茶具小心翼翼的走到茶几旁,轻轻放下,屈膝坐在茶几旁边的玫瑰花羊毛地毯上,“蓉蓉,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看那花啊,想妈妈了,你还在坚持每周插花?”蓉蓉神情稍显落寞。
笑韵用茶布婆娑着紫砂茶壶,“是啊,那花是在母亲生前的花店买的,现在的老板人很好,我每周都去买,拿回来自己插。”
“我真的想不到爸爸会把妈妈的花店卖掉,都是受了谷秀兰的蛊惑,她的心也太黑了!这辈子她都没见过钱吧。要不是你一直住着这水韵半岛,我机灵的占了海景别墅,估计她会鼓捣爸爸把这些全卖掉。”蓉蓉咬牙切齿,喘着粗气。
笑韵不慌不忙的将那印有如意竹的紫砂茶壶注了三分之一凉水,又慢慢倒入滚沸热水,使茶壶在水气氤氲中慢慢升温,随后又专心的将那滚沸热水倾注于整个茶壶表面,“在美国的时候,一次偶然,我听到爸爸和兰姨在房内争吵,我方才知道花店是兰姨背着爸爸卖掉的。”
“什么!”
“她还想卖这老屋,还有海景,可惜咱俩一边一个的住着,她没有办法。”笑韵心不在焉的说着,边说边用小木剑将存了多年的铜钱样镇宅之宝普洱茶研下一小块,伶俐的投入茶壶中。
“气死我了!想必妈妈生病的时候,她就盯上爸爸,打下如意算盘了吧!”
笑韵手中茶壶轻微一抖,继而回神端平将第一泡茶汤倒入那湖蓝色的冰裂纹茶杯之中,“爸爸原来本不是很喜欢国外的生活,所以咱俩读大学都没有送咱俩出国。人都说落叶归根,但老了却卖掉所有移居美国,无非就是受了兰姨的怂恿。兰姨总是试图抹去爸爸对妈妈的记忆,可这恰好暴露了她有多不自信。”笑韵将茶杯轻轻推到蓉蓉跟前,那被浸泡出来的红色香醇茶汤,散发着诱人的袅袅香气,如云蒸霞蔚。“这些事都这么久了,咱们不要再提了。只要爸爸过得开心,我们也没必要纠结于此。你还没有原谅爸爸?”
蓉蓉细细咂了一口带有芳兰气的纯正茶汤,“他会定期打电话给我,我不愿意和他说话。看到他的电话我会想起妈妈,说我小气也好,我就是无法释怀。”
笑韵正试图要劝解什么,蓉蓉神秘兮兮的凑过来,“姐,回来后见过他吗?”
“谁啊?”
“你说谁啊!不过,那天我在路上碰到方菲了。”
“哦,这有什么稀奇的。”笑韵有意回避。
“是没有什么稀奇的,不过人家现在和从前可大不一样了。从前人家为学费发愁,现在全身上下可是珠光宝气。人家侯服玉食、挥金如土,名气大着呢,咱们这种无名小辈可比不了。”蓉蓉话语间有意带着鄙夷和讥讽。
“我在超市见过她了。”
“见过她了?是不是大不一样了?为了脱贫致富,她是什么都干的出来!” 蓉蓉义愤填膺,将头一扭,“呲”声从牙缝挤出,她试探的观察一下笑韵的神色,柔声道:“姐,你要逃避到什么时候?”
“蓉蓉!别再说了!”笑韵打断蓉蓉。她除了逃避还能做什么?!
5年时光就是为了销蚀这段不堪的记忆,仿佛经历了宇宙洪荒一样的空虚心灵,只能用不断的睡眠聊以慰藉,可每一次午夜梦回,泪湿的枕头却清清楚楚告诫了她的疼痛,伸出冰冷纤指抚摸耳后真实的伤痕,这种痛便更加长驱直入、无可名状。她无数次追问自己做错了什么,这终究是一个没有答案的结局。
直到她铁定心思再度启程回国的那一刻,她豁然开朗,有什么值得她再追忆,有什么值得她再坚持,就像鸿雁轻轻飞过天际不留下一点痕迹一样,暗示自己从未经历过,便是最好的良方,只轻轻一剂,便足以在心中摧枯拉朽、点石成金。
财经频道报道:在万通国际大型珠宝玉器拍卖会上,对媒体鲜少露面的恒远集团亚太区总裁顾靥诚以5000万价格成功拍得一条全球只一枚的绝版限量级玻璃种晴水翡翠玉石项链……
这样一条新闻打破了笑韵和蓉蓉的静默,她们愕然的瞪大眼睛看着电视。当顾靥诚双手打开那红木雕花盒子的时候,一只串挂在铂金链条上的晴水蛋面玉珠赫然出现,无数镁光灯集聚乱闪。镜头还特意给这条项链一个大大的特写。
“请问顾靥诚先生,您以至尊价格夺得至宝,有什么感想呢?”媒体记者发问。
“我第一眼看到它的时候,就知道它一定属于我。”顾靥诚一侧唇角斜斜上翘,透着霸道和邪气。
“顾靥诚先生花重金摘得宝贝,是想自己珍藏吗?还是要送给什么人?想必这个人对顾先生应该很重要。”媒体记者连连发问,拐弯抹角的问题中带着套引的刺探。
顾靥诚豪不避讳,只深情对着镜头说:“玉石有价情无价,珍贵的玉石要送给心中最珍贵的人。”
笑韵被显示屏中那双含水双眸盯的怯怯的垂下长睫,不自觉的触摸颈上那颗翡翠玉石。蓉蓉眸光一闪,瞪大眼睛盯着笑韵颈上的那颗玉石,又瞅瞅电视上的玉石,凑到笑韵跟前把玩着吊坠仔细研究着,“哇,老姐,你的是赝品吗?高仿?还是——那一只?”
笑韵无法描述心中错综复杂的滋味,她,真的非要卷入这场明争暗斗之中吗?一切都并非她所想,一切都朝着她不愿意看到的情节发展下去。心中一个小小的主意开始慢慢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