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里呢。”

将热水壶插上电源，扔入几朵小白菊。起手抹去脸上干涸的血迹，皮肤被扯拉，伤口因此而生疼，不由得小声嘶了一下。翻找出药箱里的创可贴，简易的将伤口盖住，创可贴上的消炎药剂一触碰到血红，立马起了化学反应，隐隐作痛。

茶水煮好后，我小心翼翼的端进隔间，眼里只有韩潇青躺在椅子那副憔悴模样。心疼的坐在他身边，轻轻吹散杯子里的热气，温柔道。

“来，把茶水喝了。虽然不是能治疗你的发烧，但是起码白菊也有点降火的效果。”

“你……。”

韩潇青瞪大眼睛，盯着我欲言又止。伸手接下了茶水，小小的喝上一口。被我忽略在另一个角落的里艾妃，显然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抖了抖身子。起身，对我们两人就是一个白眼。

“哎哟，我的天啊。陌 ，你这是要腻死我啊！看不下去了，你们两人何时候那么腻歪上了。真是的！”

人家是病人，应该是受到这样的对待啊。我不理解艾妃在吃什么醋，看她一人离开，坐在外头翻阅起书本来。

“怎么了？脸上那道伤口怎么回事？！”

被发现了，我捂着伤口，低下眼帘，回应。

“呃，没什么。就是被一个黑影子剐蹭了一下，没事的。”

“是吗。但愿不要留下什么疤痕才好，难得长得一副清秀的容貌，有疤痕怪可惜的了。”

的确是呢，最好连一丝丝痕迹都不要留下。说道这里，不知道为何我们三人之间的气氛所有降低不少，安静下来的空间，唯有那熏香烟雾缭绕。潇青的闭目养神，我一人无聊，艾妃的书海。滴答滴答，没有时钟的提醒，心跳与呼吸也是在提醒，时间的流逝，抓不住，也无法挽留。期许夜晚不要那么快降临，往往就是相反的。

夜色来临。黑蓝色的天空，一眼望不到星星的身影，连它们都知道今夜的诡异而躲起来了吗？旧教学楼，本来就是废弃之所，除了白日是活的，一到夜晚就是个坟墓。四处充满未知的邪魅。

屋内点燃了四根白蜡，熊熊燃烧的橘红，是它们拼命工作的象征。昏黄而又温暖，韩潇青退去潮流服饰，换上了儒雅的亚麻白袍，看上去真的就是一个古时书生模样，可在他这身装扮里头，我能感觉到，隐隐约约的王者气质。会是错觉吗？

艾妃此刻紧紧依偎在我怀里，闭着眼睛，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忽而，微风四起，透过门缝吹了进来，将烛光带动，跳起了鬼魅舞蹈，一闪，一闪的。接着教室的玻璃窗上，啵啵的，爬满单眼妖物。

黑压压的一群，不到一分钟时间里，整个窗面上都布满了它们身影，瞪大空洞的眼睛，吱吱的用衍生出来的小手，在上面不停磨蹭，不停的在窗子上留下它们饥饿的象征。泰然自若坐在椅子上，继续喝着花茶的韩潇青，放下手里茶杯，眼神一亮。

“来了。”

那么快吗？应诏他这话之后，楼道里传来一阵阵高跟鞋的哒哒声响，不急不慢，稳而有节奏。艾妃一听这声音，吓得更是不行，双手直接抱住我的腰线，哭鼻子。自己一看她这副德性，调侃着。

“你不是这方面专家出身的吗？怎么还那么害怕啊！害怕的话，就回家好了呀。”

“我，我我。是这方面专家出身的，但是不代表我就不怕了呀。你以为我想，想留在这里啊。要不是他，我，我……愿意么？”

艾妃红眼睛，沙哑声音，对我还击。原因是潇青啊，小小看去一眼，果然看不出个所以然。完全不知道，他是怎么把艾妃给留下来的。只能安慰性质的摸摸她的脑袋，希望她能有所安稳下来。

哒哒，两声一双红色高跟鞋赫然在这昏黄教室里，散发夺目亮光。我下意识的绷紧神经，抬眼望去，果然是松老师，可模样有些异样。周身肌肤无血色，面容消瘦，憔悴脸颊都有所凹陷，无神空洞的双目里，反射出一种冷寂的哀嚎。

“哼，好小子。你居然敢破坏我的好事，胆子可真大啊。”

松老师张嘴就来怒气，失真的声音，尖锐得让人觉得耳朵难受。韩潇青临危不惧，起身走出几步，冷峻一笑。

“胆子大的，可是松老师你啊。居然敢在校园里，饲养蛊婴！”

蛊婴？几百个甚至上千个婴儿魂体，集中在一个母体里，互相厮杀。最后有一个生存下来的婴儿魂体，便可享用母体一人所有的营养。可，身为母体的人，必须每当月满之时，食用婴儿尸体做成的食物，来蹭加自身阴气。这种方式出生的孩子，不是人。然而它们的生存能力顽强不已。

这个方法只有无法生育的女子，才会使用的。毕竟是邪术，甚多女子只是听过就作罢了。没料到，松老师用上了这邪术古方。

“哼，那有如何，我只是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有错吗？我还真是感谢，学院里那些无知又思春的学生们，要不是她们的冲动，我可是无法积攒那么多的阴婴呢。”

松老师孤傲的嘲讽着，一挥手。我们身后的玻璃窗，一个接着一个破碎。依附在上面的单眼妖物，纷纷涌进这对于它们来说狭小的屋子。啪嗒，啪嗒，啪叽，啪叽的全部围绕在我们周围。好在之前设下的结界有了作用，让它们不敢靠近。我搂紧始终没敢出声的艾妃，左右环视一遍。

惊奇发现，单眼妖物们突变模样。融化外表的乌黑，显露出来的却是，婴儿的躯体，紫绿色的外表，白色双目，牙牙学语状态。它们都是残缺不全的，有的是个脑袋，有的是半截身躯，有的只是下半身，缺胳膊缺腿的，四分五裂这个形容词，像是无力胜任我面前的景象。

韩潇青没有因为此阵势而有所胆怯，一步跨在前，将我和艾妃护在他身后。屋外狂风大作，吹得树影婆娑，毫无章法摇曳，似乎在笑。

“即便是想要孩子，也不能出卖了你的人性。松老师！”

“人性？额呵呵，哈哈。毁掉别人祭台，还偷吃了我补品的你，跟我讲人性？哈哈，哈哈……”

一提到人性，松老师笑得癫狂，语言里藏着众多感伤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