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绝望的我,听到冯所长这样的建议,突然生出希望来。对啊,怎么说都不应该等死的,肉诅咒的事情一点头绪都没有,现实灵灵一会儿冷酷一会儿好心,捉摸不透她的动机。反而我自己,遇到这么多怪事,不去现场查查就这样被弄死,未免太憋屈了。于是,我马上同意。
冯所长大方地动用他的座驾,而我,硬着头皮说服他帮忙帮到底,请动派出所坐镇的关二哥出马。他笑了笑没说别的,同意了。
一路上,我心情沉重、面色蜡黄。
冯所长谈兴甚高,说起他当年和那个玄门大师认识的情况。
起初,我没什么兴趣,可他说到中途,却提及枫林晚小区,我顿时来了兴致。
冯所长说,一年前,枫林晚小区发生惨重事故,他就是在那里撞邪的,差点被已经死透的尸体拖入池塘,幸好路过的黄大师出手,将他救了。从此以后,他人前还是唯物主义者,人后却对黄大师极为恭敬。
我对什么黄大师没有半点兴趣,唯独听到枫林晚小区一年前就毁了,整个人一呆,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你不知道?冯所长诧异地看了我一眼。
我真的不知,我昨晚去的地方就是那里,还以为一年前的广告盛况还在。我说着说着,自己都觉得冷汗直流,这么大的事故,我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收到,难不成,肉诅咒很早以前就附身了?
冯所长简要讲出当年的惨况。
原来,枫林晚小区的确是我市十大著名小区之一,但一年前,不知道什么缘故,发生了一次离奇的事故。先是闪电打中七个单元的高楼,接着,四周的自来水管,下水道等等,无缘无故喷发,一夜之间,竟成了汪洋大海。七天之后,抢险的工程队和消防官兵们,惊骇地发现,除去一早逃出的人之外,剩下的数百人全部死了,死的极其离奇,不但没有腐败的迹象,反而散发阵阵清香。
讲到这,冯所长自己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我更听得满心惊惧,原来,我电梯遇到的无面人是真的,而我第二天下楼,逮到追问二十五楼的大爷,只怕也是当年的死者之一。那他们算什么?鬼吗?还是……
想象不出,我感到肉诅咒隐隐有发作迹象,赶紧回忆大学时兼职的成就感,压制住它。
半小时后,车到L大学。
因为现在还处于警方调查阶段,冯所长拿出证件,校方根本不敢阻拦。
而我却是遮住脸走进去的。
经过宿舍大门口,正巧遇到吴大妈丈夫和儿子,守在一个简陋的灵堂前。
我心情稍微好受一些。
L大学虽然是专科学校,名声不显,但历来校方对校职工都还不错,吴大妈做了三十年的宿管,从来没有和任何一个学生吵架起冲突,深受师生的尊重。所以,她这次失踪不见,凶多吉少,虽然家人提的要求比较过分,但学校还是破例准许,让他们在大门前的草地上,简单设置一个灵堂。
留校的学校领导和老师学生们,都来一一祭拜,表示慰问。
我作为间接的凶手,也抽出平时舍不得用的三百块,交给冯所长,代我拿过去。
而我自己则去灵堂里边,想再看吴大妈最后一眼。
想到平时她嘱咐我们早起早睡,不要旷课,帮我们接送快递,下雨天代为收被子等等温暖小事,如今,却比况小龙和许师傅还惨,生死不知,我心中愧疚更多,眼角逐渐湿润。
又有一批学生过来鲜花鞠躬。
正当我准备跟走开的时候,不经意一瞥,却看到吴大妈黑白照片之上,突然对我闪现一个淡淡的微笑,似乎在对我说什么。等我擦了擦被泪水打湿的眼镜,再次看去时,却又什么都看不到。直到转身,又感受到有种被她盯着的直觉,吓得我神魂飞散,踉踉跄跄地小跑出灵堂。
冯所长见我神情不对,问我怎么了。
我慌忙撒谎,说没事只是感伤,接着就进了宿舍大楼。
冯所长慢慢跟来,看他的神情,显然对我这次来没大的希望,还是想劝我和他一样,找那个黄大师,而这地方,他们搜了不下十次,不信我能找到什么不一样的。
可我却知道,即便黄大师真灵,也不是亲身体验到种种怪事,更加不会有肉诅咒这等连谷歌都搜索不到的东东附身。因此,我没有管他的冷淡,径自快速到了当时的现场。经过下一楼,身子一顿,朝上望去,正好看到一个人头形状的洞口,狰狞又阴森地对望着我,即便明知那是夕阳光线的反射却也浑身一紧,似乎被惨死的富二代舍长盯上。
况小龙,你死就死了,别再作怪。你也别担心,我余万胆小怕事但不是不负责任的人,等我找到真相,我会赔你一条命的。
我默念之后,再看那个人头形状窟窿,再没有刚才的感受。
余万同学,我就不上去了,你慢慢看,冯所长在楼下喊了一声,显然一点兴趣都没有。
我本也和他差不多的想法。但是,当我走到我们宿舍门前,却惊异发现,大门开了一道缝隙,似乎有人先一步到了这里。
是谁呢?这么大胆?有什么企图?
我怀着种种疑惑,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接近门口,还没看清楚,却被一只猛地探出来的小手勒紧脖颈。紧接着,出现在我眼前的,居然是枫林晚小区那个灵灵——不,应该说不是昨夜那个,而是下午和我电话联系的那个。因为她此时,一点冷漠都没有,反而问我有没有受伤。
你到底是谁?我喘着粗气问。
这时,夕阳西下黄昏渐来,楼道陷入一片昏暗。
前一秒还主动关切我的灵灵,眼眸中射出两道骇人神魂的冷光,冷酷地问我说,你见到另一个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