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进来的惶急,径直到了后院,见众人正在操练,不管不顾拉起林麒的手就走。林麒被他搞得有些莫名其妙,忙问道:“什么事?走的这般急?”
两年来吴进时常来找林麒,有时说说话,有时叫他陪自己上山打猎,不知为什么他对林麒表现出了极大的好奇心,一来二去,两人始终保持在一种很微妙的关系中,说是朋友,不算,两人都看得出来对方藏着秘密,却是谁也不说。但说不是朋友,又比平常人走的近了些。
两年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林麒的刻苦和毅力得到了所有人的承认,隐约中竟然以他为中心起来,这两年,终于还是有人支撑不住回家去了,剩下的人刚好组成一个小九宫阵法,配合的也愈发默契。
“别废话,快跟我来,出大事了。”吴进不由林麒分说,拽着就走,他这摸样引起其余八人好奇,一起都跟了上来,吴进也不管,拽着林麒走出衙门,朝县城东头疾行。
此时正值正午,正是午饭的时间,但整个县城却死一般的沉寂,只有几家炊烟升起,大多数人家门户紧闭,路上见不到什么人,但凡有百姓路过,也是行色匆匆,神情惶惶。
张连芳好奇问道:“吴进,县里出了什么事了?这才几日没出来,怎么就变了这个模样?”
“七日里死了六个孩子,家家惊慌,自然就成了这个样子。”吴进一边快走一边回了一句。
林麒几人跟着他走,却愈发的有些摸不着头脑,有案子,即便是杀人的案子,那该是张县令该办的事,找他们几来又顶什么事?难道还让这些人办案吗?好笑的是,自从林麒到了这里,不管县里出了什么事,张县令从未指使过这几人,今天是怎么了?难道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虽是有疑惑,可谁也没在问,跟着吴进快步向前,没多大的功夫来到一处破落的砖瓦房前,房子正门、侧门紧闭,后门却虚掩着。吴进带着几人从后门进去,来到正堂,眼前一幕让顿时让所有人大惊失色:只见屋子正中,一个八九岁的男孩,穿着大红色的裙子,裙子上还别着白花,全身被绳子扎扎实实地捆着,两脚之间,挂了一个大秤砣。双手被捆着挂在了屋梁上,双脚离地,旁边一个长椅被推翻在地,孩子全身冰凉,脸色青紫,早就死去多日。
见到这情形,所有人都是悚然一惊,眼前景象太过诡异,在这破旧漏风的屋子中,尸体已经散发出难闻的尸气,更兼过堂风吹来,每个人身上不由得都是一寒。
“几日了?”林麒惊讶的问旁边的一个衙役。
“已经五日了,张大人也亲来调查,却没查出个所以然来,本以为是普通人家寻仇,但这户人家都很老实,平时对人也友善,从来不和别人发生纠纷,这孩子平时更是少与人说话,害羞得很。从不主动招呼人。娃儿啷个就突然死了,接下来县里每日都会有一个八九岁的男孩这般死去,府尹大人也派了小的们镇守镇子,日夜巡视,却还是不断发生。”
“除了孩子,大人没事?”
“是啊,说来奇怪,出了这事,有孩子的人家都将孩子抱在自己怀里睡觉,也警惕到了极点,但第二日,孩子还是照样死,家里大人全都昏晕过去,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
吴进听的很不耐烦,挥挥手,示意他衙役一边呆着去。
衙役见他如此,松了口气,转身就跑,想必是这几日守在这里,每日对着诡异的男孩尸体,心中也是惊惧。
吴进将孩子放下,林麒急人凑近了看去,就见男孩头顶插着几根用尸油泡过的银针。吴进冷哼一声,沉声道:“白花为水,红衣为火,秤砣为金,横梁为木,地为土此人这般做法是为了把男孩的至阴之魂从身体里逼迫出来!分魄针锁魂红衣坠魂的同时使用!看来是为了取得魂魄才这样的!分魂针从头顶插入,是为分魂,也是为了泄魂!而锁魂红衣坠魂砣则是起到在分魂过程中,男孩的魂魄不会丢失,因为取魂是非常麻烦的,所谓人有三魂七魄,任何一魂一魄丢了,就得不到最完整的至阴魂魄了!所以,此人是先锁魂,再泄魂,最后取魂魄!”
吴进说到这里,所有人都是一愣,没想到吴进一个师爷竟然还懂这些。
“此人必定是修炼邪功的妖人,应该带有装魂魄之类的道术法宝,如葫芦,盒子之类的装魂之物。最后再挂在梁上,按道术的说法,魂魄是不可能完全取净的,所以必须让他离开地面,挂在梁上是因为木代表生命,有引魂的效果,这样才能把孩子的魂魄取净!”
“这邪法如此毒辣,想必这人定是受了重伤,所以才冒风险才取魂魄,滋养阴功。”吴进话语深沉却有力道,下了定论。
林麒开口问道:“你是说,七日里死了六个孩子,全都是这般死法?”
“没错,六个孩子都是这般死法,如我所料不差,必定有邪修之人潜到了本县,县里的衙役,抓个小偷强盗的还凑合,这种邪修之人,碰上了也是白白送死,就算上报朝廷,此地偏远,京城来人,怕也是在一月后了,这期间还不知道会死多少孩子。张大人无奈之下,想起你们,你们几个都在力士营训练过,有勇武之力,所以才会让我带你来想想办法。”
陈庆冷哼一声:“你家张大人平日里对我们不闻不问,此时才想起我们,邪修之人,衙役对付不了,我们就能对付得了啦?你家张大人倒是打的好算盘,我们几个都是朝廷弃儿,就算死了,也是死了个废物,也省得碍他的眼,但办成了这案子,功劳却是你家大人的,好强的算计啊,你家大人倒是懂得为官之道……”
陈庆这番话一出,其余几人脸上俱都露出愤愤神情,瞪着眼看吴进,吴进却是看也未看他们一眼,只是盯着林麒问道:“你怎么说?”
“带我去其他几家看看。”林麒也不废话。转身出了屋子。
一连走了五家,家家都是如此,没了孩子的人家一片悲凉凄惶,见到吴进几人,几家百姓俱都跪倒在地上磕头,眼中流露出的都是浓浓的哀求,哭声凄惨悲伤,裂人心肺。
这般惨状,谁也不敢多留,匆忙回到衙门后院,林麒坐在石凳上默然不语。吴进冷笑看着他,也没多说一句话,其余八人却是七嘴八舌,有说管的,有说不管的,乱成一团。
过了会,林麒叹息一声,看向其余八名同伴,沉声问道:“大家在一起训练两年了,离神勇境界也只差一线距离,平常总说没机会试炼,如今这机会来了,大家就退缩了吗?”
陈庆冷笑一声道:“若是别的事,大家自然没的说,可这张县令这几年是如何对待我等,林麒你不知道吗?为他卖命,值得吗?”
陈庆说完,有人想起这几年的冷遇,顿时高声附和。
林麒沉默了一下,待几人叫喊完,才开口道:“我不知道你们进神策府的时候,大人们都对你们说了些什么。但我还记得王爷曾经的话。他说:在我神策府,可能升不了官,发不了财,没准还要落得个身首异处,但有这么一种可能!一种让我楚国百姓不在受你所经历过的这一切,让我楚国百姓能够安居乐业,平安,美满的可能。你!可愿意?”
“我的回答是愿意!我们虽然被送到这里任其自生自灭,但不要忘记了,我们还在吃着朝廷的俸禄,这不是在帮张大人,这是在帮百姓,帮我们自己,哪怕是敌不过,付出生命,起码实现了自己当初的许诺。”
林麒说完站起来看向其余八人:“人各有志,也勉强不得,看那邪修之人的手法,必定凶狠毒辣,这其中凶险自不多说,有愿意跟我去的,站到我身边来。”
张连芳哈哈一笑:“林麒,你是知道我的,这两年总算活的算是有个人模样了,我可不想在过以前的日子,若是能突破神勇境界固然好,就算突破不了,又如何?起码对得起朝廷,也对得起父母了。”说着话,毫不犹豫站到林麒身边。
“你张连芳个胆小鬼都舍得死,俺李密没啥舍不得的。”粗豪的李密也靠了过来,剩下的几人相互看了一眼,也都站了过来,只剩下陈庆犹在沉思,在八双眼睛的注视下,过了许久,他才叹息一声道:“林麒说的未尝没有道理,就陪你们疯一次吧。”
林麒微笑着伸出手,沉声道:“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九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吴进看到这一幕,阴沉了几天的脸色终于有了点笑模样,望着林麒坚定的神情。心中突然升起一个念头“这林麒,注定不是一个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