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霏雨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感觉,这么好的皇后,皇上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她不知道什么是朝堂,但她只想让那位受人爱戴的皇后有一个好的结局,她的一生,不应以这样的方式沉寂。
云风澜还在那里说:“这次是姑母出征,想来是会经过叶城,到时候我们可以去见一面。”
皇后娘娘要重新出征!莫霏雨的眼睛瞬间亮了:“真的吗?我们可以见到皇后娘娘?”
云风澜给她一个爆栗:“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莫霏雨看着他自信的眼神,也觉得如果只是去看一看,应该不是问题。可这对于莫擎空来说,是一个大问题。
对于要把自家香嫩可口的徒弟送到吃人不吐骨头的京城,就已经让当师父的很困扰了,可是现在如果要把徒弟带到皇后面前,万一她们两个相认,徒弟可就要永远留在那个大染缸了!这是他万万不乐意的,只不过,他希望徒弟能见到自己的亲身父母。这次他能阻止,可是以后呢?如果霏雨以后知道他故意阻拦她寻亲,会不会怪他?算了!莫擎空叹气,还是顺其自然吧,皇后也是苦,看一眼自己的女儿也是好的。
在莫擎空的忐忑和两个小孩的期待中,皇后娘娘的军队到了叶城。
此刻太阳已经快落山了,只有夕阳的余晖还照耀着大地。皇后娘娘英姿飒爽,身穿白色铠甲,夕阳下更是熠熠生辉,目光锐利,腰间配有寒铁长剑,骑在一高头大马上,整个人精神气十足!她率领军队走在最前方,即使已经行军半日,却丝毫看不出疲累,就连她座下的马也是神采奕奕。只是.......皇后不由得皱了皱眉,京城的军队不像边防军一样身经百战,而且训练之人多有懈怠,才走这么远一点,就已经有很多人晕倒了,现在训练已经来不及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看着面前的叶城城门,皇后不由得舒了口气。这一次,只能胜,不能败!副将上前半跪行礼:“皇后娘娘,行军一天了,可否令将士在叶城休整?”皇后不由蹙眉:“我说了多少次,这里没有皇后,你应该称我为顾元帅,下次再犯,军法处置!”
副将心中一凛:“遵命,元帅!”
皇后满意的点点头:“进城就不必了,那只会扰民,传令下去,所有将士都宿于城外,一柱香的时间,所有的帐篷必须搭好,否则军法处置!”
副官身子一抖:“是!”
皇后又叫来一个小兵:“传令给叶城知府,我不进城,不要弄太多花架子!”
小兵战战兢兢的传令去了。皇后摇头,这些兵的素质太差了!风澜也是在叶城呢,这一次顺路去见一见他吧!
等皇后把所有军士都安顿好,已经入夜时分,天上星辰闪烁,只可惜没有月亮,今日是新月之夜。
皇后本来想趁着夜色去看一看侄子,可是现在未免有些太晚,便歇了心思,可是别人却没有放弃,莫擎空禁不住两个孩子的请求,将他们带来了。
皇后第一眼看到莫擎空,还觉得有些疑惑,但是在看到云风澜的时候,一切了悟。
“看来你在莫阁主这里过得还不错,这样姑母就放心了。”皇后似有感叹,但确实是放宽了心。
云风澜有些激动:“听说姑母会来此,今天早早就候着了,师父对我很好,姑母可以放心。”
皇后看向莫擎空,打趣道:“不是说天机阁一代只会收一个弟子吗?又怎会再收风澜?”
莫擎空有些尴尬,看向皇后的表情也有些纠结:“风澜并没有学阁中功法,而且也未行拜师礼,真正算起来,他并不是我的徒弟,所以我依然没有违背天机阁的规矩。”顿了顿,似乎下了很大决心,“这是小徒,莫霏雨。”
皇后这才注意到那个和云风澜一起出现的孩子,不是她太粗心,这孩子实在是太安静了,而且似乎有点怕见到她,刻意隐藏自己的气息,不过,只一眼,让皇后所有的优雅、矜持都消失了。
她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女孩,眼角有些湿润:“孩子,你是我的孩子对吧!”皇后突然笑了,“我就知道,我的孩子哪会那么容易死!好歹是我顾采薇的种!”
面对皇后的失态,莫擎空本想说什么,但话到口中,却怎么也吐不出来,又硬生生逼了回去。莫霏雨面对自己一直尊崇的人,有些激动,但现在的情况实在是有些奇怪。她鼓起勇气走上前解释道:“皇后娘娘,您或许认错了,我只不过是一个孤儿,不过我一直都很崇拜您!”
皇后抹了抹眼泪,笑着说:“我不会认错的,你长得和我小时候差不多一模一样,怎么可能不是我女儿,更何况,母女连心,我又怎会认错?”
莫霏雨还是有些迟疑:“这......”
“不信的话问你师父,他应该查过你的身世!”皇后毫无压力说出这句话,让矛头一下对准了莫擎空,莫擎空顿觉吐血三升,只是面对小徒弟清澈的眼神,他是实在说不出骗她的话。
在师父默默点头之后,莫霏雨只觉得脑子里十分混乱,乱了!乱了!一切都乱了!她受不了这个冲击,跑了出去,莫擎空见状,直接拉了一把还在失魂中的云风澜,让他追了出去。然后,转向皇后:“我想,我们应该谈一谈。”皇后面露急色,莫擎空赶紧说:“不用担心,风澜会照顾好她的!”
皇后的心安定下来,对于自己的侄子,她还是很放心的。面对莫擎空,她又恢复了全局在握的样子,高贵,自信:“放心,没人敢到这里来,我们的谈话不会被任何人听到,而且以你我的内力,这附近如果有人你会让过来吗?”
莫擎空眼里有些复杂,紧紧抓住酒葫芦:“你说的没错,我有一个要求,我不希望你认回她。”
皇后似有所感,也点点头:“我知道,这件事我不会说出去的,我的女儿,才不要去当劳什子的公主,她应该快快乐乐的。”
莫擎空松了一口气:“看来我们意见一致,那么就此别过。”
皇后轻抿一口茶:“且慢,今天把我的孩子带来,明天我会把她还回去。”
莫擎空安静了许久,皇后以为他不会答应,却听到了一声“好。”
莫霏雨此时有些崩溃,原来皇后娘娘竟然就是她的娘,那她小时候所遭受的一切又算什么?一路奔跑,路上不知摔倒了多少次,整洁的衣服已经沾染上了泥土,可是她不想停,他知道云风澜就在后面追着她,她现在还能听见他的叫声,可是她现在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就像世界崩塌!
不知过了多久,莫霏雨终于在一个草垛旁停下,回想自己之前在黄家村生活的情况,只觉得一切都是一场笑话。夜空下,女孩轻声低喃:“果然......一切都是假的吗?”泪落了下来。少年就在她身后,看着女孩哭泣的身影,并没有上前,只是静静站着,留给女孩一个安静的空间。黑夜并没有模糊他们的身影,星光下,所有的一切都被渡上了一层银色的光晕
清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少年的头发也随风飞舞,这一片天地,只有他们两人。
或许是不想打破这一刻的岑寂,云风澜并没有出声,只是任凭女孩独自落泪,他知道她和他一样骄傲,这时候她只需要独自舔伤口,而不是去依靠。
女孩一个人坐在那里,已经不再哭泣,可是脸上还有泪痕。她用双手紧紧环住自己的双腿,轻轻靠在腿上,就像一只无助的羔羊,不知道她正在想什么。
周围安静的出奇,许久,云风澜走上前,对着女孩的背影说:“回去吧。”就像是找回一个离家出走的孩子。
女孩没有动静,就像一座石雕。云风澜觉得有些奇怪,走近一看,她已经睡着了。从来没有看到过她这么安静的样子,这时候的她不再是白天的面瘫模样,宁静,平和,就连脸色也柔和了很多。“她一定在做一个美梦吧!”少年想,“希望梦中不要再哭了。”
云风澜将莫霏雨带走,两个人就像从未出现在这里一样,了无痕迹。
回到帐篷,云风澜便收到自家姑母激动的眼神,和师父复杂的眼神,突然觉得压力很大。不过,鉴于云家人帮亲不帮理的传统,所以姑母绝对比半个师父要亲近,云风澜果断抛弃了师父,将莫霏雨交给了姑母。而且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师父绝对是斗不过姑母的。
皇后娘娘小心的将莫霏雨抱在怀里,大概因为从来没抱过孩子的关系,一向傲气的皇后娘娘此时却有点紧张。想抱又不敢抱,又怕把莫霏雨吵醒了。皇后娘娘手足无措,只好将霏雨放在软榻上,一直痴痴看着,眼里的喜悦都要溢出来,像是怎么看也看不够。
莫擎空在一旁,心里却复杂极了。按理说孩子应该交给父母,可是看现在这个样子,心里还是止不住的犯酸。这是他养大的孩子,就这样交给她娘了,以后孩子最重要的就不是他这个师父了!唉!
虽说莫擎空只需要让莫霏雨和皇后娘娘呆一晚,但是他知道这一晚莫霏雨会认自己的娘,那孩子,一直都渴望亲情啊!只是不知这到底是对是错。罢了罢了,皇后应该知道她的女儿是谁,霏雨也应该见到母亲,以后的事,以后再去说,反正她们现在都很开心,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