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菁四处察看了下,心细的她终于在床前发现了一处被擦过的脚印痕迹。墨狂生走来看了看,道:“我这边并无甚么东西值得来偷!”文菁站起身来,问道:“墨叔叔,翻下你的床铺,可以么?”
墨狂生自己翻开一条褥子,依旧是空空如也。再翻开一条,床板的夹缝间却有一本书。文菁抽出一看,递给墨狂生,若有所思道:“墨叔叔,你房中确实有人来过,看来像是要故意栽赃!”墨狂生随手翻了翻,道:“像是道家的内功法门!”
文菁回道:“那想必是云霄派的东西了!”拿过那本书,自语道:“明日我们还给白掌门吧,希望能够解释清楚。”
墨狂生重新铺好床铺,文菁笑道:“墨叔叔,你看因为这事耽搁,都差点忘了正事了!”从篮中拿出粽子,放到桌上的碗里,道:“这是方姨姨叫我们送过来的。”
墨狂生一向严峻的面孔上稍稍缓解,问道:“真是庄主送来的?”文菁一双星眸慧黠地转动,笑道:“今日是端阳节,粽子都放在这里了,这还有假么?”徐晟随声附和道:“确是庄主叫我们二人送来的!”
墨狂生缓和道:“那替我多谢谢她!”文菁反问道:“难道墨叔叔没有甚么东西送给姨姨么?”墨狂生带些懊恼道:“不曾有合适的在身边,他日劳烦小姐了!”文菁欣然道:“那晚辈自当效劳!”
二人觉着做了好事一桩。徐晟撑开雨伞,牵着她的手回去。走在房檐边,徐晟依旧有些不解,问道:“为何有人要故意栽赃墨叔叔?”文菁也是摇摇头,掂了掂手中的书,说道:“照理说,白掌门武功盖世,就算是我爹爹,也很难从他那里偷到而不让他发觉。”“那会不会是从他的弟子那边盗得的呢?”徐晟问道。
文菁点头道:“你提醒了我!咱们去问下玉簪妹妹将白掌门的弟子安顿在了哪里,然后将书还去便是!”徐晟道:“我听白掌门曾经说过,他的弟子中,排行越小,武功越高!”文菁问道:“你怎得知?”
徐晟且把在凌霄殿那晚拂尘之事说与她听。文菁听后,感慨道:“想不到其中有这么一段故事。白掌门与宁道长当真是光明磊落,不像其他人这般!”转念又道:“既然如此,那必定是从那位叫‘卲逸’的那边偷得了!”
正说话之间,迎面走来两位山庄的女子。文菁见其中的杜鹃正好是上午后来留下来安排云霄派的,便迎上去问道:“杜鹃姊姊,侬和玉簪一淘安排的,阿晓得叫‘卲逸’的住了那里哉?”由于文菁知她不会说官话,便以吴语问她。徐晟从未听她说过,不由得又望了望身边的人,觉得甚是温软动听。
杜鹃指着百花山庄的西北角,道:“跟了白掌门的就来了两个弟子,侬说的裴邵逸和他一个师弟都住了那个旮旯。”文菁又问道:“侬今朝阿在那里看见可疑人影?”杜鹃脸上写满了疑问,文菁自若道:“没事,随口问问。”
听了她的指引,二人向西北角走去。来到一排房子前,见其中一个房间掌着油灯。刚要过去敲门,在经过一房间时,却听得里面有些动静,不由得轻了手脚,倾耳细听。
只听得几声急促的脚步,接着又是“呛”的一声,似乎是短促的拔剑出鞘。紧接着,一低沉的女子声音道:“裴邵逸,你可认得我?”“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很久了。”缓慢而从容的回答,想必是裴邵逸的声音了。又听得那女子的声音道:“姓裴的,这些年来,你像个缩头乌龟般地躲在凌霄殿,我找你找的好苦!”这句话的音色中带了几分凄婉和幽怨,和刚刚听到的那句话相比,竟像是由两个人口中发出的。听得裴邵逸道:“那个裴邵逸早已不在世上了,留下的只有清虚子——”“你莫拿你们那一套东西来糊弄我,既然你已不在世上,今天就让我来了结你吧!”那女子又恢复了先前的说话声音,打断他的同时抢先道。“你——动手吧。”依旧是裴邵逸平静而缓和的声音。
徐、文二人刚要过去敲门,只听得“啪”的一声,隔壁点亮油灯的那屋一人飞身而出,大声喝道:“何方妖女,深更半夜来扰我师兄清修?”
这屋中早有一位蒙面绿衣人夺门而出,那屋出来的人赶忙去追。屋中跑出来一清瘦的中年道人,高声道:“师弟,莫要追了!”那人随即停住,徐晟见时,认得是宁立本。文菁那时只在不归林中见到过过着野人生活般的他,一下不能认出。
宁立本见到二人也在屋外,做了个揖道:“两位施主还认得贫道么?”文菁蓦然想起,与徐晟一道回礼。宁立本问道:“师兄,那女子是何人?”裴邵逸摇摇头,叹了几声。三人见他似乎不愿意启口,也不好再问。
文菁将手中的书递给宁立本,问道:“宁道长,敢问这本书是你们云霄派的么?”宁立本看过,又递给裴邵逸。裴邵逸道:“此书上记载着云霄派的基本法门,一直是由我随身带的,为何在你这边?”说罢,跑回屋中,挑亮油灯,翻箱倒柜寻找了一番。急急出来道:“果然屋里不见了!”文菁随机应变道:“道长,这是我们在山庄后院捡到的。随手翻了翻,思量着是你们云霄派的东西,便还与你们了。”宁立本答谢道:“两位施主,在不归林就多亏二位帮忙,如今又寻得我们云霄派的书送回,真是多谢了!”
徐、文二人还完书后回陌雪阁下,却也想不明白。徐晟问道:“那要杀裴道长的蒙面女子是否就是要栽赃墨叔叔之人?”文菁道:“我看不像,裴道长似乎认得那位女子而心甘情愿受死。除非——”“除非什么?”徐晟紧接着问道。
文菁神色忧虑道:“除非是云霄派要自己做戏而陷害明教!”说完这话,二人都摇摇头,他们无法想象堂堂正正的白行之是个伪君子。文菁自己也笑道:“这真是最坏的想法了!云霄派就算有人想陷害明教,白掌门也不该参与了其中。不过——”转过头来,对徐晟嫣然道:“人在做,天在看!恶人总会现原形的,晟哥哥你说不是么?”心中依旧疑惑不已,但一看到她睿智的眼神,徐晟坚定了许多。
文菁起身与他道声“晚安”告别。望着她妙曼的背影,徐晟如痴如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