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大小姐从小流落民间,听说是被一家农户收养,从小一定吃了很多苦,瞧瞧这小手粗的,夫人一定心疼死了!这么漂亮的女孩,就该好好娇养着。”
接话的是滨州有名的皇商蔡氏,无论在哪个朝代,一向商不离官,这蔡氏能够成为皇商,与陆天贤自然关系良好,早得了林氏吩咐的蔡氏此刻不遗余力的宣传陆槿凉悲惨的过去,这样被穷人家养大的孩子怎么可能比得上自小熟识琴棋书画的官家小姐,这陆槿凉出身不低,但就这一点,比起其它官家小姐来就差很远了。
必竟谁家也不愿意要一个不识大体的乡野村妇来做媳妇啊!
“真是可惜了!”人群中有人喟叹一声,却是方家的大夫人罗氏坐在那儿,看向陆槿凉的眸光中充满了惋惜。
罗氏是标准的名门贵女,最注重礼仪出身,陆槿凉嫁入方家的两年,能够迅速熟识礼仪,深谙琴棋书画少不了她的功劳,想到那时候自己练到十指出血才能换来罗氏一个满意的眼神,那时觉得苦,现如今,陆槿凉却只想好好谢谢罗氏。
没有她不遗余力的教导,便没有今日勇气十足站在这儿的陆槿凉。
她朝着罗氏盈盈一礼,动作标准周全,双眸含笑,倒惹得罗氏略微惊讶。
这个从乡野长大的大小姐,似乎并不如外界所传的那般粗鲁不堪啊!
其它人见这陆槿凉听见众人挖苦,非但不恼,反而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准备好的台词竟有些说不出来。
陆槿凉知道接下来自己所要面对的是什么,以前她最忌讳别人提及她在乡野时的那些年,觉得那是别人看不起自己,如今想来,唯有那些在尚家村的日子,在义父义母和哥哥的宠爱下,她才能生活得如此单纯快乐。
如果生活在名门贵族必须要勾心斗角的活着,那她宁愿过那种无拘无束的生活,至少,她永远不用担心自己身边的人会不会陷害她,她的父母是不是别有所图。
这些被困在金笼里的金丝雀,虽然锦衣华服,不愁吃穿,却受着世俗礼仪的压迫,就连婚姻都要被当成一场交易,人生无法自己作主,丈夫永远不止自己一个女人,而女人却还要装作大度,去善待丈夫的小妾和别人的孩子。
这在乡野,日子过得贫苦,但夫妻和睦,父慈子孝,这可是用多少钱都买不到的幸福。
“好了好了,今日是两位小女的及笄礼,多谢各位夫人小姐的赏光,还有方夫人特意大驾光临,本夫人不甚荣幸。大家先入席吧!”
林氏特意命人准备了满汉全席,她带着陆槿凉两人在席上坐下,众人这才纷纷入座,大家名门都讲究食不言寝不语,所以一时间除了丫环走动的声音,整个宴客厅一片安静。
陆槿凉身边就带着罗锦,见有婢女端着油汤往这边走过来,两人相视一眼,罗锦不着痕迹的伸指一弹,那婢女立刻摔倒在地,手上的汤顿时全洒在地上,还溅湿了一旁陆环香的罗裙。
“奴婢该死!奴婢不是故意的,还请二小姐饶命!”那名婢女吓得匍匐在地,不住的向陆环香求饶。
如是以往,一个小小的婢女竟然敢弄脏她心爱的裙子,早就被她拖出去打死,可是她才怒气腾腾的站起来,林氏已经拉住了她:“你先下去吧!下次小心一点儿!这汤这么烫,若是烫着了哪位夫人小姐,你十条命都不够赔的!”
林氏说完,便唤黄妈妈:“黄妈妈,你先带二小姐进去更衣。”
陆环香气愤的跺跺脚,不甘的去了。
林氏不着痕迹的看着陆槿凉,心中满是疑惑。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今日她本是命那婢女将汤倒在陆槿凉的身上,然后趁她换衣裳之际……
可谁知这名婢女还未走到陆槿凉面前,便已经摔倒了,还弄脏了香儿的衣裳。
难道陆槿凉真的是运气太好,屡次都能化险为夷?
可除了这样的解释,她想不出还有任何理由。
这一段插曲很快揭过,待撤了席,黄氏便笑着提议:“时间尚早,众位大人们应该还在娱乐,今日陆夫人难得宴客,我们便借着这风水宝地附庸风雅一番如何?”
附庸风雅?
是要众小姐比琴棋书画么?
陆槿凉勾起唇角,低头不语。只见林氏果然接道:“我们都已经老啦,不如将秀场留给年轻人。不如这样,每一家小姐皆可表演一段,琴棋书画,诗词歌斌,无一不可。如何?”
她的提议立刻是到了所有人的支持,众位夫人之所以会带着自己的女儿前来赴宴,也是想为自己的女儿攒点好名声,谁家不愿意娶一个知书达理的好主母呢?
首当其冲的便是黄氏的女儿黄娉婷,一身鹅黄的衣裳衬得整个人宛若春天刚开的花朵,柔嫩迷人,惹人怜惜。
她表演的是舞蹈。
见她站出来,其中一位千金小姐便走了出来,道:“既然是舞,没有伴奏怎么能行?拿笛子来!”
说着便走到场地中央,悠扬悦耳的笛声顿时流了出来,曼妙的身段配以荡人心神的音乐,让人宛若身在梦中。
陆槿凉自然认得她,那是明县县令的女儿落耀花,是一个性格直爽的女孩,但因喜欢骑马打仗,被名门圈内一直视为奇葩。
前世她被流言蜚语攻击之时,这位落小姐还曾为她打抱不平。
一曲舞毕,众人皆鼓起掌来,连声叫好。
接下来又有几位小姐上台,陆槿凉在那掐算着时间,那落耀花不知何时竟退到她身后,冲着她笑道:“我也是在乡野长大,但我爹认为,女孩也是可以骑马打仗的,不丢人!”
这话是在为刚才的她抱不平吗?陆槿凉真心想要交她这个朋友,便道:“谢谢。你爹说得很对,女儿家也应该心胸广阔,气性不输男儿!”
“我叫落耀花,我爹是明县县令,看来我是白担心了,她们那一群人动动嘴皮子还伤不到你。”落耀花笑道,觉得陆槿凉的性格还真对她的胃口。
“耀花,我可以这样叫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