唏嘘了一阵,陆槿凉想也知道现在的林氏心里有多难受,但是林氏的德仪院平日里像铁桶一样,她不敢暴露自己的心思去德仪院打听,免得现在就被林氏记恨,到时可毁了她这些天来的计划,不过她不去,不代表着别人不去,平日里林氏在陆府作威作福,那些姨娘庶女们都被她压得死死的,现在她将来唯一的靠山没有了,那些人又不是善与之罪,哪有不趁机去奚落几句的?所谓趁人病要人命,说的便是如此。
赵姨娘向来胆子小,在林氏的压迫下一直战战兢兢的,生怕被林氏抓住了把柄,这次陆环香出了事,她带着陆凝然便回了自己的院子再也不曾出来,可柳姨娘不怕,那柳姨娘当年也是正经人家的女儿,只是因为父亲爱赌便将她卖入了青楼,柳氏长得年轻貌美,又是知书达礼,便被有心人惦记上送了来巴结陆天贤,谁不知道陆天贤一副道貌岸然的斯文模样,最是喜欢温柔又不失情趣的年少女子?
果然那柳氏一入府便深受陆天贤宠爱,很快就抬了姨娘,最后甚至还怀上了自己的孩子,只可惜那个孩子才怀上三个月就流了产,柳氏身体受损,便再也怀不上孩子了,那时柳氏刚失去了第一个孩子,天天以泪洗面,又因自己的孩子死得莫名其妙,每当陆天贤来了便向他哭诉是林氏害了她的孩子,陆天贤渐渐厌烦了,久而久之便再不肯踏足寻意院,这柳氏便像渐渐被人淡忘了一样,平日里绝对不轻易出现在众人面前,甚至不曾踏出寻意院,所以连陆槿凉回府都没有见过她。
林氏一听见柳姨娘竟然带着人来看她,立刻就从床上爬了起来,朝黄妈妈吼道:“谁允许那个贱人来了?快给本夫人打出去!”她再落魄也是堂堂滨州知府夫人,她柳氏算什么?一个青楼里面出来的残花败柳,她能留着她的命已经算是仁慈,她竟敢来落井下石触她的霉头,待她寻回了女儿必将她碎尸万段!
黄妈妈连忙领命去了,她额头上还包扎着厚厚的纱布,见到柳姨娘也是脸色难看得紧,冷冷的看着眼前销毁骨立的女子,声音阴阳怪气的道:“柳姨娘今日怎么有空来探望夫人了?只可惜夫人身体抱恙,不想见任何人,柳姨娘还是请快回吧!”
她语含威胁,柳姨娘却置若罔闻,只是依旧稳稳当当的站在那里,闻言也是冷冷一笑,突然就猛的朝屋内冲了进去,黄妈妈被唬了一大跳,万万没有想到平日里柔弱的柳姨娘竟然如此胆大,一边怪叫着招呼院内的丫环制止柳姨娘,一边拼命的往屋内跑去,只可惜柳姨娘今日是有备而来,她这边冲进屋,身边的丫环便也冲了进来,众人这才发现她的身后竟然藏着一根棍子,看见人就打,倒是将想要围住柳姨娘的人都吓了一大跳,这闪避的时间柳姨娘早就趁机进了屋,一路冲到林氏面前,看见林氏躺在床上泪眼涟涟惨兮兮的模样,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又哭了,嘴里还骂道:“毒妇!你害了我的孩儿,终归要你的孩子来偿命!上天有眼!上天有眼呐!让你这毒妇不得好死!让我的孩儿在天有灵保佑毒妇不得好死!”
她凄厉疯狂的诅咒声传遍整个德仪院,还有那癫狂的模样顿时将林氏吓了一大跳,她目露杀机恶毒的看着她:“柳氏,本夫人看你是不想活了!来人!”
今日她一定要杀了这个胆敢诅咒她的贱女人!林氏又气又怒,黄妈妈刚进屋,她便骂道:“一屋子都是死人吗?还不快给本夫人拉下去乱棍打死!”
“是,夫人!”黄妈妈顾不得头痛,连忙上前去拉扯柳姨娘,柳姨娘虽然凭着一股子韧劲冲了进来,但终究是弱质女子,饶是她再挣扎也还是被德仪院的人押了下去,她像是知道自己的结局一样,放弃挣扎,只是用一脸诡异的笑看着林氏,嘴里还咕噜咕噜的笑:“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吗?哈哈……我要让你亲眼看着你的女儿死在采花贼的手上,让她连死都不得安宁,我想这是对你最好的报复,林氏,我在黄泉路上等着你,林氏!你的女儿也在黄泉路上等着你!”
柳姨娘的声音突然嘎然而止,想必是被什么东西捂住了嘴,但她刚才说的话还是将林氏气得几乎晕过去,此刻恨不能直接剥了柳姨娘的皮,竟然如此胆大包天,诅咒她的香儿!
柳姨娘被捂着嘴按在地上死命的打,鲜血浸了出来她也不喊痛,只是脸色苍白保持着一个诡异的笑容一直望着林氏的房间,那模样连周围的人看了都觉得毛骨悚然。
“这是在做什么?”一道威言震慑的声音突然响起,原来竟是陆天贤带着人往德仪院来了,身后不仅跟着赵姨娘,还有陆槿凉与陆凝然,一行人尚未走进德仪院的门口便听到了这边的动静,陆天贤不由得皱起眉,没有看地上被打得鲜血淋漓的柳姨娘,只是跨过小院径自走到林氏的房间里去了。
黄妈妈见状连忙跟了上去,夫人正在气头上,可别因此惹怒了老爷才好。
正在行刑的下人们都有些愣住,执着手中的长棍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动手。
赵姨娘走上前,看着头破血流的柳氏,叹了一口气:“你这又是何必?”虽然她们身为女人就必须要在后院争宠,但她们身份卑微,又如何能够斗得过当家主母?柳氏此举无益于自掘坟墓。
“赵姨娘,你觉得我的孩儿会不会正在天上看着我?”柳氏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那模样看着便有些渗人。
赵姨娘下意识的望望天上,不知道该如何作答,那个失去的孩子已经成为了柳姨娘的梦魇,可是为了一个已经失去的孩子再丢了性命,她觉得是不值得的,可是柳姨娘不一定能够听得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