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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后的红镜子 正文 第十二章 雪沉冤

正文 第十二章 雪沉冤

蓝袍老人道:“我只是不服你爹的武艺,倒不是恨他,他对我也一样,再说了,你和你爹那老古板可不一样。”海娇娇笑道:“那是,我爹可是老古板——”

海娇娇又与蓝袍老人聊了大半天,兴致盎然,蓝袍老人再三催她回家,海娇娇这才不情愿地拜别蓝袍老人往东南方去了。海娇娇一片天真,全不知世间阴谋险恶,完全相信了蓝袍老人,甚至非常喜欢他,照他说的做了,一连四十九天都吃水莲花泡的水,要想让一个孩子连着四十九天都吃一样东西,而且是她自己主动吃,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那东西非常地好吃——蓝袍老人没有骗人,水莲花泡的水确实非常地好喝,这是后话。却说那日海娇娇辞别了蓝袍来人,一路往东南游去,正好遇见前来寻她的海公子,海公子责备了海娇娇几句,海娇娇只说追一只蓝色海豚,并未说水莲花之事,海公子见小妹无事,也没多问,带上海娇娇回东海龙宫去了。

海娇娇在东海龙宫玩了几日,她哥哥实在是无趣,只比他爹好一点,现在她哥哥和她爹跟她一块在东海龙宫,想也知道多无趣了,在自家的水晶宫里还有几个狡黠的侍女陪她玩,现在连这个也没有了。海娇娇正琢磨着怎么溜出去玩儿,机会来了,巡海小校报说天宫来了传旨的钦差,海神与海公子急忙准备接驾。不久,进来一个银须天官,那银须天官与海神、海公子拱手为礼,道:“二位大神有礼,小仙奉天帝之命前来向二位大神询问一事,近日有海上散仙报说东南海域有几团蓝色云彩,日夜不散,变化多端,颇是妖异,天帝命二位大神前去看看——”

银须天官走后,海娇娇遂与海神、海公子往外去看,见不远处的海域果有团团蓝色云彩,风云聚散,竟似有雷霆万钧之势,海公子正欲施法上天去细看那云,几团云彩竟滚滚奔来,转瞬就到了头顶,但见蓝云翻腾,势如奔马,经久不散。海公子几番查看试探,既无妖气亦无仙踪,竟不知是怎么回事,怎料那云从此之后便一直在此间翻腾,不几日,那银须天官又来责问,海公子想了想,对那天官道:“小神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或许是人间有冤情,天有异兆也说不定。”银须天官觉得有理,回了天帝,天帝传令海公子彻查此事,看人间有何冤情,海公子原是信口胡说,想如此便可将责任推给地仙,谁料天帝认定了蓝云在海上,就该海神父子管,海公子只得领了这差事。

海娇娇早听说人间繁华热闹,听说哥哥要去人间“彻查冤情”,也顾不得哥哥无趣,直嚷嚷着要去,海公子原也只想敷衍了事,便答应带上海娇娇。兄妹二人化作凡间贵族青年男女的模样,先来到海边的一个县城,海娇娇见城里一切都觉新奇不已,笑笑跳跳,要这要那,海公子一一允了她,心里却在烦恼该怎么向天帝交差,找个人间冤情平反了肯定没问题,这世间每日的的不平事就有几担子,可要是蓝云还是不散怎么办?

“过去看看——”海公子正自思索,忽被海娇娇拉向人群,海公子见海娇娇已挤进人群,也跟着挤了进去,见一杏黄袍道士摆了香案,手执桃木剑和灵符在作法,旁边有一老妇,哭天抢地,一老丈在旁安慰她,看样子是一对老夫妇。海公子想自己既来查人间冤情,不如顺道做个好事,于是细问那老夫妇,才知道榕神托梦说他儿子被强盗杀死埋在榕树底下,儿媳妇知道后悲伤绝望,挂树自缢,邻居觉得他儿子冤魂不散,请道士作法要超度儿子的亡灵。

海公子急将海娇娇拉至无人之处,唤来榕神,问清了情况,也见了那冤死的青年,那青年正是阿树,榕神又与海公子说了一事,棠娇自被黑白无常带走,不肯过奈何桥入轮回,一直在忘川河畔徘徊。榕神见海公子沉吟不语,遂道:“小神位卑言轻,欲见天帝将此事申诉尚不得,小神已将此事告知地仙,无奈地仙与小神不和已久,他见阿树的尸身乃是小神用枯枝所化,认为小神诈他。还望大神禀明天帝,昭雪沉冤!”

海公子又问了些话,便叫海娇娇回去,那海娇娇却缠着阿树问东问西,无奈阿树根本无心搭理她,海公子哄海娇娇说要上天宫去,海娇娇这才放了阿树,欢欢喜喜地去了天宫,原以为天宫有什么好玩的,却不料海公子此去只是办公事,没得玩不说,还要一本正经地跪在下面。海娇娇不断地搞小动作,听哥哥又把人间的事再描述一遍,更觉无趣,干脆坐在地上,乌溜溜的大眼睛直盯着宝座上的家伙:那金龙大椅子上端坐着个冠冕堂皇、金袍博带的中年美男,那中年美男刚毅端正、一脸严肃,仿佛比她爹还要无趣的样子(海娇娇这次真看错了,那中年美男正是天帝,天帝这一脸严肃愣是装的,其实他一点也不严肃,非但不严肃,还很荒唐,他也一点不无趣,他是荒唐得有趣)。

天帝也看到了眼珠子咕噜噜转来转去的海娇娇,颇觉可爱,愣充严肃的脸庞闪过一丝笑意,但刚好海公子禀完了事抬起头来,天帝只好继续绷着脸装严肃。这时候,海娇娇看见天帝座旁坐着个八九百岁(约如人间八九岁幼童)模样的小男孩,那小男孩一本正经地坐在那里,简直比天帝还严肃,不知道真的还假的,海娇娇竟把小男孩一指,道:“我要他跟我玩——”海公子登时慌了神,因为海娇娇指的不是别人,正是王子殿下,急把海娇娇按在地上,道:“陛下恕罪,小妹年幼无知,初见天家气象庄严,失仪了……”海娇娇挣扎着要哥哥放开她,这时候,天帝开口道:“海公子你不要这样子说话行不行?听着好累,你现在跟你老子差不多了,我记得你以前不这样的,看来是年纪大了越来越古板无趣了,放开你妹妹,没事就回去吧——”说罢,天帝起身拂袖而去,小王子也跟着去了。

海公子急道:“陛下,不知此事如何处置?”天帝不耐烦地说:“这点事你还要问我吗?”一转身正见海公子一脸无辜自看着他,与他面面相觑了一会,遂道:“封阿树之魂为榕仙,协榕神管世间榕树……还有,阿树这名字太俗了,不配仙体,赐名榕溪;将棠娇灵魂召回,封为海棠仙子,管海棠之花。”好在天帝旨意一下,那些蓝云全都不见了,海神与海公子都觉舒了一口气。

海娇娇自上次见过阿树(现在应该叫榕溪)之后,对他颇感兴趣,常偷偷溜上岸来找他。榕溪与棠娇虽都成仙,却不能相见,榕溪日夜苦恼,海娇娇天真幼童,全不知相思之苦,只不断缠着榕溪,整天“木哥哥”长、“木哥哥”短的,因海娇娇虽近三百岁,心智身形却只如三岁幼童,榕溪虽只二十岁,却是二十岁的身心,做她的“木哥哥”也是理所当然。榕溪渐渐为海娇娇的活泼可爱所染,渐渐忘了些不开心的事。

如此平静的生活过了数月,直到有一天,青天白日风云骤变,顷刻暴雨如泼。海娇娇忍不住到海面上去看,那黑云翻滚、狂风呼号、暴雨咆哮、惊涛骇浪,真是惊心动魄!海娇娇看得颇是兴奋,回去与海神和海公子描述一番,不料那海神与海公子却一脸愁云惨雾,海娇娇想是他爷俩行云布雨惯了,早觉没意思了,于是不理他们,继续到海面上去看雨。海娇娇走后,海神与海公子急召群臣议事。

当晚,趁海娇娇熟睡之时,海神与海公子喂海娇娇一些提升法力的汤药,将她装在一个斑斓采贝间,父子二人趁雨夜匆匆赶到榕神和榕溪那里,榕神和榕溪见海神与海公子来了,劈头就问为何兴此大雨,莫不是想让人民陷于水泽?海公子神色凄惶地说:“二位有所不知,这雨实不是我父子所为,虽按常理而言,人间雨水皆由我父子管辖,虽不是每次必亲自布雨,但底下小龙施雨我父子必是知道的。这雨却来得蹊跷,我二人用尽全力也驱不散云雨。电闪雷鸣,风号雨啸,天上却既无雷公电母,又无风神雨龙,实不知这雨从何而来。我父子二人失职,此番上天宫自请死罪,望二位念及昔日交情,照顾我这年幼的妹妹!”说罢,海公子单膝跪下,将彩贝呈与榕神与榕溪。榕溪接过彩贝,道:“海公子不必惊惶,想此事乃是妖孽所为,与您并无关系,天帝应不致怪罪,二位宜速上天庭,奏明天帝,看如何处置,以免误了时机,苦了黎民。”海神与海公子一番托付,拜别榕神与榕溪上了天庭。

榕神与榕溪凝望着消失在雨夜的海神与海公子,心中只望他们速到天庭寻得解决之道,因这个小城早成泽国一片,小城仅有的几艘船早已不够用,百姓多挤在屋顶或是树上,风吹雨打水淹,苦不堪言。榕溪施法在大榕树上造一些树屋,让父母邻里暂时避进去,可这些根本不够,重要的是如何停了大雨将水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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