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驾驶着瘦马车,穿进汴京城门,正往南清宫走。
“元佐,你看,这个油炸糕真是不错。”
德芳听到车外面的不远处有人说话,喊的是堂哥赵元佐的名字,便用手挑开帘子往外一望,却见说话的是老叔赵廷美。
赵廷美正在街的另一边牵马而行,他的左边,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自己见过,恐怕就是赵光义的大儿子赵元佐。而在赵廷美的右边,却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中等身材,身体微胖,粗眉大眼的,自己并不认识。
三人同行,指南望北,谈东论西,自有一番情趣在心中。
“八王爷,你看什么呢?是不是要停下来。”老王转头见德芳看向外面,礼仪性问道。
德芳问道:“老王,你常在汴京行走,可知道那边那个中年人是谁吗?”
德芳用手一指赵廷美右边的中年人。
老王一见,说道:“八王爷,你怎么不认识这人,他就是陇西郡公啊!”
德芳道:“哪个?”
老王道:“陇西郡公李煜大人啊。”
德芳这才明白原来那位微胖的便是南唐后主李煜,词曲诗画具能的大艺术家。自己在历史书上知道他被大宋国俘虏后,就一直生活在汴京,被赵光义派人严防死守。
自然,毕竟是亡国之君,生活的并不开心得意。
堂兄赵元佐和老叔赵廷美原来和李煜老师交好,他们三个在当街上溜达,想必是游汴京城踏春呢。
老王问道:“八王爷,是不是过去一下。”
德芳和李煜实在不熟悉,贸然上去打招呼实在不便,便道:“改日见到再过去吧,现在先回南清宫要紧。”
老王见德芳放掉车帘,便打马走街踏巷往南清宫走。
德芳坐在车厢里,算计若是举办大宋好歌词的话,请这陇西郡公来当一个评委可真不错,作词是这位南唐后主的专业。
专注,专心,专业。
是成功的举办一项活动的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精神。
不过,自己记得他好像生命最后郁郁而终,而且年纪不是很大。可能是一直处于忧思状态。若是能当上大宋好歌词的评委,估计开心起来可以长寿。只是当下,自己尚未与他结识,要是成事,其中还要费一些周折。
“王爷,到了!”
老王一甩手中的鞭子将那匹瘦马喝住,马车便一下停住。他挑起来车厢的帘子,请德芳出来。
德芳手持凹面金锏从车厢里走出来,下了马车。与兄弟小林子,小野花小纯,老王四人站在马车前。
南清宫大门前一片土砂尘灰,仿佛从天下了土雾,大块大块的土块粉尘,呛得人呼吸困难,已看不清人影。
南清宫大兴土木扩建呢?还是出事了?
别出事了,事够多的了!
小林子道:“哥哥,你这南清宫,是不是被拆了?”
八王爷赵德芳听了,不谈这尘土的事,反而对他说道:“兄弟,一会进南清宫后,便不能称我为哥哥了,你先委屈一下称呼我为王爷,不要走漏身份。”
小林子明晓其中道理,心领神会点头。
八王爷赵德芳叮嘱完小林子,朝南清宫吼道:“南清宫的侍卫都给本王出来,告诉本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声雷吼响彻天空,立刻从南清宫里跑出一队禁军侍卫。
这些禁军侍卫见到八王爷站在南清宫门口,都显露出无比惊讶的表情,惊讶过后,立刻俯身跪倒,口中叫道:“谢天谢地,恭迎八王千岁回宫。”
禁军侍卫拜倒以后,南清宫总管赵才透过这阵灰土,灰头土脸的跑出来,他猛见到八王爷,瞪着眼睛愣住了。愣住片刻,哭着跪倒在地,朝德芳叫道:“王爷,王爷你可回来了。”
赵才擦擦自己的眼睛,说道:“真是王爷,王爷不是随那蓝采和出家学道去了吗?怎的过了一夜,就回来了?难道是凡人修仙成了吗?”
“不许胡说!”
德芳斥责完赵才,料想这又是谁给本王造的谣?本来在汴京城中,关于本王的谣言已经满天飞了。
说什么不进女色龙阳物,这又莫明其妙的扣上了一个出家学道的帽子。
虽然自己以后将是名垂青史,万古流芳的八贤王,但非得现在就把自己弄得不食人间烟火,冰清玉洁么?
德芳又想,确实自己离家时在蓝采和的引诱下,也比较仓促,没有和家人说清楚,好在自己回来了,有误会都取消了。他指着南清宫大门,疑惑道:“南清宫怎么弄得这样狼狈?”
侍卫连忙说:“二,二公主,她昨夜听说王爷出家学道了,就跑过来南妙宫的老宫女算了一挂,老宫女说南清宫的建筑风格不好,定然冒犯了什么恶煞,八王爷是中了邪,才抛弃了一切去学道。二公主听了,今早叫人要把南清宫门拆掉重建。”
德芳一脸的无奈,直叫贤靖啊!你要是不把你二哥折腾死,就是不肯罢休啊。什么叫我抛弃了一切去学道,我在南清宫有这么好的事业,这么好的家庭,这么好的将来。即使在遥远的地方见到好姑娘,也不见得抛弃了财产和她去放羊。
德芳收回心神道:“二妹子想一出是一出。我看过几天她不知道哪根筋不对,没准能把皇宫给拆了。”
贤靖手拿鸡毛掸子跑了出来,动动自己的脖子,又挽挽自己的袖子,好像要指挥一样。回头猛然看见德芳在这,高兴叫道:“二哥,你回来了?二哥,你这一晚跑哪里去了?让人担心死了。昨晚,听看门的侍卫说你和老道修炼去了。
大哥和大嫂还有大姐和大姐夫在南清宫里面守了一夜。大家心里面都是着急。
二嫂更急坏了,恐怕你只羡慕神仙不羡慕鸳鸯。
今日一早,贤英姐和赵贤玉又来了,大家正坐在清爽斋商量对策呢?二哥,快进宫。大家都想死你了。”
德芳用手堵住贤靖的嘴,先对身边的赵才将老王的事讲述一遍,让他给老王好好安排一下。
赵才自然是按照八王爷的吩咐办事。
老王和小纯说了两句告别的话,便让众人进南清宫办事。
贤靖拿着鸡毛掸子走在前面,德芳领着小林子和小纯走到南清宫中。
宫中侍卫见八王爷回来了,都是一阵欣喜。一个赛一个的高叫:“恭迎八王千岁回宫。这一夜,没有了王爷,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德芳向他们挥手致意,示意他们不要大搞个人崇拜。
德芳几人还没有走到清爽斋,却见小坏蛋赵贤玉朝外面走了过来,正和德芳碰个对面。
小坏蛋赵贤玉不见德芳还好,一见他,就想起三姐总是记挂他,听闻他有那么一点风吹草动就过南清宫来看他,恐怕他有一丁点的损失。就跟他是三姐的命一样。但他次次对三姐都爱搭不理的,这哪是一个弟弟对姐姐的尊敬啊,真是一点礼貌也没有,让人讨厌。
赵贤玉想到这里二话不说,拿出绝技直接崩弓上弹,两颗铁弹子直奔德芳飞来。
德芳见那两颗飞来的铁弹子,心想蓝采和说本王这凹面金锏能防暗器,本王就在这里试一试,看看能不能挡住赵贤玉的铁弹。
“蓝采和!你要是骗我真的让你做俯卧撑。”
德芳迎着铁弹子并不躲避,手持凹面金锏站在原地。
一颗飞弹打在凹面金锏上面,忽然减弱力量,径直掉落在地上。
德芳望见金锏挡住赵贤玉的绝技,满心欢喜,这下可不怕小坏蛋啦!
另一颗却飞向一边。
无论这颗铁弹子打着谁,那人便非死即伤。
“啊!”
贤靖把鸡毛掸子一扔,抱住了小纯。
小林子上前一步,疾地伸右手两指,将那颗铁弹子夹住。
赵贤玉见竟然有人能够空手抓住自己的九天飞花,这不是对自己的嘲笑吗?况且,这人不是什么武将高手,也不是大罗金仙,只是一个头系双棱角的小道童?
看这小道童横眉立目,双眼泛着蓝光,全是粗野和邪恶。
赵贤玉本来对德芳就有气,又见小道童空手抓住自己堪称天下无敌的飞弹,恨恨的骂道:“哪来的混账道士,竟然敢在这里冒犯本公主?”
小林子天生狂野暴躁,嗜血如命,是杀人的阎王。他听得对面的小公主竟然骂自己,顿时气坏了。
不管你是公主还是皇后,小爷害怕你?
小林子银牙紧咬,眼放蓝芒,将手中铁弹子往南清宫的墙上一掷。
铁弹子击打到南清宫的墙壁上,打得墙上的青砖一阵火星骤起,深深的钉入了青砖里面,显现出弹子大小的洞来。
只听墙外面传来“哎哟,哎哟”两声惨叫。
穿透过墙的铁弹子打中了一个侍卫,从侍卫的头上弹起,又打中了一个侍卫。
德芳在一边见到小林子手抓铁弹子的手段,又看了看正在生气的赵贤玉,暗道:都说是穷的怕横的,横得怕不要命的。今日小坏蛋遇到小阎王,可算是真真正正的遇到对头。贤玉小妹,德林弟弟能制服你,真是一件好事。
赵贤玉年纪尚小,性格刁蛮,觉得自己在南清宫里丢了大面子,载了几百年都没有的大跟头,
自己是堂堂公主,身份尊贵,从没有敢这样对待自己,给自己这样的气受。
找死!
赵贤玉对南清宫中的侍卫叫道:“来人,把这个不知道何处来的混账道士拿下。”
南清宫中的禁军侍卫,听到赵贤玉的命令,理当不敢不尊。但碍于自己是南清宫中的人,八王爷仍拿着金锏站在那,不能就这样听公主的话去抓那小道士。
侍卫将目光一会齐刷刷看向八王爷,一会又转头将目光齐刷刷看向赵贤玉。如此有节奏的摇摆头部,身子却立住不动。
德芳手持凹面金锏,看着赵贤玉那张原本艳丽,此时却气急败坏的小脸,心中真是想笑。
想起今日小林子一进南清宫,便为自己报了宣德门前挨打的仇,也没妄自己滴血救了这个兄弟。
既然兄弟为自己报仇,自己也不能让兄弟吃亏。
德芳含笑对赵贤玉说道:“小妹,不要生气,小林子是真仙观妙法神尊的道士。他今日到南清宫是为你王嫂做法祈祷的。有了这位小道士的祈祷,你王嫂的毒去除的便更快。虽然他刚才有些怠慢你,但他毕竟是道门中人,请小妹放宽胸怀,赦免了他。”
赵贤玉正在气头上,听德芳的话先是愣住了,而后瞪着眼睛,撇着嘴,轻声冷笑两声道:“呦!我说八王千岁,今日怎么讨好叫起小妹来了,一看你就没安好心,想必害怕了我吧。哼!你自肯叫,我还不肯答应,公主我不知这小道士究竟和你什么关系?你为何要护着他?只不过今日我拿他是拿定了。”
赵贤玉说完,冷眼看了周围的侍卫几眼。
周围的侍卫也只是转着眼珠,不敢动,亦不敢言语。
二公主赵贤靖在一边见事不好,蹑手蹑脚的朝清爽斋里跑去。
她主要目的就是找来大姐赵贤肃,大姐话对于赵贤玉还是很管事的。更何况三堂姐赵贤英此时也在清爽斋里。
她们俩只要出来一个,事情就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