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菱娘这几日往周府跑得有些频繁。
醉仙楼的生意在秦筝的指点下的确是日光红火，可一连串的麻烦也接踵而至。
“玉烟居的掌事名叫白霜，筝儿你可还有印象？”红菱娘轻声叙说道，“那白霜依葫芦画瓢，也安排了几个姑娘说身世。她们玉烟居的奏乐班子本就比我们要好些，再配上那些唱词，我们好不容易拉回来的客人，眼瞧着又都顾上那头了！”
秦筝丝毫不气恼，“这种商业模式确实容易被复制。一招不够用，我们再想对策就是。”
“可杨柳不争气啊！”红菱娘气得要捶桌了。
昨夜里，一位喝醉的客人，非要拉杨柳去玉烟居，说让杨柳和玉烟居的彩蝶姑娘比上一比，倒看看谁的嗓子更美。
杨柳如今是醉仙楼的红人，哪里是随便什么客人都能吆喝得动的主，当下便着恼，喊人要将闹事的客人请出去。
那客人那会儿正在兴头上，没想到会被杨柳扫一鼻子灰，大概因为被众人看着，觉得这事如果不成就丢了面子，于是借着酒劲，非要拉杨柳出门去。
拉扯之中，谁也没料到，杨柳忽然甩了个巴掌扇在客人脸上，啪地就是一声，清脆响亮。
“后来呢。”秦筝捂住半张脸，无语地闭起眼睛。
红菱娘没急着回答，她的注意力全被秦筝肿高的十指吸引，“前两回光顾着说话了，也没发觉，你这手是怎么了……府上这么多活干么？”
“多着呢，周少爷刻薄得很。”秦筝瞒下了要事，故作委屈地咕哝道。
红菱娘立刻摆出郑重的表情，“筝儿，跟我回醉仙楼去吧。妈妈保证不让你吃这种苦！”
秦筝掂量了红菱娘的话，不尽是真，却也不全为假。
关于后路，秦筝仔细琢磨过。她没打算在周府多待，说不定明天就能偷到指环，溜出周府。也有可能偷不到，出不了府，最后得另作打算。
不论最后是哪种结果，醉仙楼于秦筝而言，怎么都算得上一颗好棋。
红菱娘都主动送上来了，秦筝也没有不接的道理，不过得容她再好好布置计划一下。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和周少爷还有没了结的渊源。”秦筝含糊其辞，将此事一带而过，“而且当务之急是你那头的事。你接着说，杨柳后来怎么样了？”
红菱娘长叹口气。
众目睽睽之下，被杨柳赏了耳光的客人当然不肯罢休，他气恼地掐住杨柳的脖颈，仿佛掐死她方能解除心头大恨。
红菱娘赶到的时候，打手们刚刚拉开闹事客人，救下奄奄一息的杨柳。
“好在那位公子也不是什么大主顾，哄了几句，又赔了两壶好酒就过去了。诶哟，当时真是吓得我都掉了半条命！”红菱娘如今说起还觉得后怕，“可杨柳这丫头当真是不知好歹！第二日竟然说嗓子病了，不唱了！这可怎么是好！”
“没什么怎么办的啊。”秦筝向红菱娘摊手一笑，“你不都说了嘛，她不知好歹。像这种不知好歹的人，往后捧红了，就更不会把妈妈你当回事了。早知结果，何必作孽。我们换个人培养吧。”
红菱娘面露难色。
换个人培养哪是三两句这么简单点的事，那得花多少时间成本呐，而在她们花成本培养新人期间，玉烟居一日也不会闲着，那便宜岂不都被对手给占了去？！
“绿茗吧，我觉得她不错。”秦筝恍如看不见红菱娘变换的脸色，兀自出着主意。
红菱娘苦笑，“筝儿啊，要不我还是回去跟杨柳说说吧……”
“既然妈妈坚持的话，那妈妈先去试试再说。”
红菱娘的面色终于缓和下来，“对了，筝儿，有件事不知你听说了没有。”
“嗯？”
红菱娘偷偷瞄了一眼如雕像般站在几米外的紫裳，悄然凑在秦筝耳旁道，“熊公子似乎要将十六抬为姨娘了。”
“喔？”秦筝眼露喜色，“看来熊公子还是喜欢她的。”
“但愿如此吧……”
送走红菱娘后，秦筝独自托腮发了会儿呆。
她原先在特工组织里时，极少接需要她当首领的团队任务，原因就是她不擅于人员管理。
，她似乎不得不去面对和尽力解决人力资源管理的短板。
像周旻初那种身边随从一大堆的人，应该在管人方面颇有经验吧？最重要的是，周旻初这条大腿可以帮她把醉仙楼握在手里……
秦筝站起来松松骨，走出房间，穿过长廊，敲开了紫裳的房门。
“紫裳姐姐，我想要两个竹筒，一捆细麻线。”说罢，秦筝还附议甜笑。
紫裳内心对秦筝的笑容厌恶至极，而且近日愈发觉得秦筝故意招她心烦，觉得这种看起来可爱讨好的笑总投射出看穿一切的嘲讽味道。
“你不要成日想着折腾来折腾去的。”紫裳终于对秦筝说了除“好”、“你回房吧”之外的话，“少爷命你好好休息，你便好好休息。”
秦筝不怒不急地皱起眉头，“可是是少爷说如果我想到了答案，就立马告诉他，一刻也不能耽误呀。”
紫裳强行抑制住想将秦筝满口牙齿打落的冲动，冷冰冰地看她，“什么答案？你说给我听，我替你传话。何况，这与你要那些东西有何干？”
“姐姐既然这么想知道，那就拜托姐姐帮忙准备刚刚说的那些东西啦。”秦筝再次展笑。
半日后，秦筝拿着制好的传声筒再次找到了紫裳。
“紫裳姐姐，帮我把这个交给少爷吧。”
紫裳将传声筒送到周旻初手里后，顺道向周旻初请了半日的假，说想回影门探望师姐。
回到影门后，紫裳并没第一时间找师姐，而是接下一个杀人灭口的影令，然后一身血气地再回到影门。
师姐见到紫裳很是意外，“你怎么回来了？王爷他……”
“回来杀个人就回去。”紫裳边说边拭去剑上的残血。
“你杀了那小丫头吗？！”师姐诧然。
紫裳咬牙切齿道，“我倒是想！不过也快了——再过二十几日，等她被王爷赶出来，就是死期！”
师姐夺过紫裳的剑，好言相劝，“王爷心性未定，说不定明日又中意了别人。难不成它喜欢的你都要杀尽吗？你杀得尽天下人吗？”
“没错。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