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芷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卿睿凡拿着短刺,觉得锐利的同时也不由得摇头,他果然是没有看错人的,这个人有的时候真的一句话能够撩拨他,也是扎扎实实的一句话能送他进冰窟。是好是坏他不清楚,但是就是不想放手。
”从目前来看,整个后宫除了我没有一个妃嫔是不喜欢你的,而我答应了你要履行义务,但只是义务。所以,你要感情就去找你的莺莺燕燕们,有大事商谈的时候才过来。互不打扰,很好不是么?“慕容芷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看着那群努力要得到卿睿凡青睐的女人,再看看自己,总觉得自己对卿睿凡不好,这种负罪感让她手足无措。就连那把短刺,都是在这样的心情下叫人做的。
“阿芷你是不开心了?”卿睿凡好歹比慕容芷经历的感情多些。听到她说“莺莺燕燕”的,自然猜到她这是在吃醋。心里慢慢的涌起一丝暖流,这个笨蛋,连声音里有多么的不开心都不知道。卿睿凡下意识的觉得自己的情路会很艰难。
“我、我没有。”慕容芷被说中心事,心跳漏了一拍但是面上还是装得很平静。她很少有这种心跳加速的感觉,就是在第一次接任务的时候都只是手上一紧,从来不曾如此这般。她现在看到卿睿凡心里就会狂跳,这不是好兆头,特别对于她即将要做的事而言,只能是牵绊。
“主子,湖月大夫来了。”璃夏适时解围。这个时候湖月来得有些蹊跷,往日都是晚膳时分过来的,现在这半下午的就来了,不得不让人起疑。璃夏哪里知道,云霜是特意去的御医监。她知道她不能插入帝后谈话,慕容芷的反应又实在是让她着急,于是只能去找借口。
“见过皇上,皇后娘娘。”湖月进来的礼节也是简单,单膝下跪请安然后不管二人是不是答应自己就站起来了。卿睿凡挑眉,看着这个明显是赶过来的人,呼吸都还没有调匀净就进来了。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皇上暂时先出去吧,昨儿娘娘说身体不适,辅医监来了刚好可以给娘娘检查。”云霜毕竟练武,狂奔一个来回都不带大喘气的,现下一脸理所当然的看着卿睿凡,好像他不走就不让湖月动手一样。
卿睿凡打量了云霜一眼。这个人应该是很大的一个障碍,看她对慕容芷一脸维护的样子,虽然能够肯定她不会对她不利,但是这种感觉很不舒服,就像是自己家辛辛苦苦养出来的娇花被别人采了一样。卿睿凡不知道,在云霜眼里,他才是那个采花大盗。
“阿芷,那我走了。”卿睿凡本来想留下来,但是看了慕容芷不作声也就不再勉强,只能站起来,手上捏着锦盒一角,在他的力道下,锦盒慢慢的变形,布料褶皱。
“庄主好像没用药。”虽然是揣测的词句,但是语气异常肯定。慕容芷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望了望云霜,还是说出了实情:“我吃了。”
“我把你的药和伊墨的药混在一起喝了。”慕容芷当时拿着药的时候想了很久,最后混合了吃,想的是能够把药效加强些。她当然知道可能适得其反,但她是个很喜欢尝试的人,就算是失败了也没什么关系,毕竟路是她自己选的。
“呃,庄主果然豪杰。”湖月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慕容芷有的时候很是胡来。“我记得我说的是药效可能有所增加但也不排除反噬,庄主是不在乎我说的可能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慕容芷不是那么喜欢拿自己开玩笑的人,她吃药从来谨慎,可是这个时候,他明显的能够感受到她脉象虚滑,心率不齐,这么冒险的举动她是为了什么?
“当时没有顾得上。”慕容芷的药从来一月就只吃三四次,那天她说要吃药的时候刚好遇到婉妃娘娘过来,说了些不痛不痒的话还不忘刺她几句。慕容芷虽然没有发作但也明显脸色不好,后来准备要吃了就发现自己把两颗药弄混了,想了想,就一把塞进嘴里灌下去了。
“娘娘这样不好。我看这个月的药就不要再吃了。我回去再查查资料再定夺。”湖月在大部分时候都对慕容芷没有办法。照目前的方法来看,千楼之鼎不能够再拖了,他委托千机阁那么久仍旧没有找到的东西或许琉璃庄会有办法,只是不知道那个蛊中圣人是不是也在帮忙。
“我明白了。”慕容芷惜字如金。偏了脑袋想想然后继续道,“伊墨昨天给我传了信,叫我问问你华离草是不是有用。”慕容芷对草药这方面的事情不是很清楚。把身体交给伊家两姐弟她没有必要不放心。湖月也是跟她打了这么多年交道的人。她轻易不问他们其他的事情,只要按照他们说的去做就是了。用人不疑。
湖月想了想,顿了好一会才说出来:“华离草的话对娘娘的情况其实没有什么大用,娘娘可以让他拿去继续配蛊。那些虫子会很喜欢这种跟断肠草有关的东西的。”他知道慕容芷不了解这些,于是自己把话说出来。华离草比断肠草的药性大得多,因为生长得偏远价值也就更好。伊墨之所以会跟湖月讲,只是好胜心作祟而已了,他俩明明都有差不多的医学造诣,怎么可能不知道华离草是什么。
“千楼之鼎的事情交给琉璃庄吧。”慕容芷的话让湖月心上一紧,手上的动作也是一停。这就是琉璃庄的可怕,没有任何人知道慕容芷到底知道些什么不知道什么,只是别人知道的她一定都是知道的,就算是自己不知道的,短时间内也会变成自己知道的。比起千机阁,慕容芷才是那个情报智囊。
“千楼之鼎,三十年前现于北境,所造非陨铁,乃地灵千水石,为静置不动可一日出水三杯者。以该鼎炼药,自去毒性,并强灵智,多治不治之症。”慕容芷眼神定定的看着湖月,说出多年前在药经上看到的相关言论。也是多亏了父亲,教她杀人的同时也教了她如何才能不被人杀,当年她可是把药经从头到尾的背了个滚瓜烂熟。
“千楼之鼎不易得,众人以为它仅传说而已,千机阁已经找了差不多三年了,还是没有任何踪迹。有人说它在皇宫,但我也从来没有见过。”湖月的脸上多少带了遗憾。三年遍寻不得绝对是千机阁的耻辱。
“你没必要以身犯险。”就简单一句,湖月进宫的目的呼之欲出,慕容芷看着他的眼神里带了不赞同和细微的担心。皇宫其实不适合他这么个江湖气息浓厚的人,他本性刚直,在深宫呆久了怕是要出事。
“娘娘多虑了。湖月还没有痴傻到这般天地,况且湖月曾经说过,承君一诺,必守终生。”他和慕容芷的缘分怎么可能是简单一件事就可以说清楚的,他们之间从来不缺这些东西。
慕容芷淡淡的笑起来,湖月看她眉目舒展心情也好了些。他怎么舍得告诉她那么残酷的事实啊,明明就是那么难过的一件事,为什么非要发生在已经背负了那么沉重担子的她身上啊。
送走湖月,云霜听令搬了张圆角太师椅在院子里。前几天就已经立夏了。天气一步步的热起来,慕容芷离了长陵,没有任何要训练的想法。趁着这会子天还不热,她想好好的晒晒太阳。
一晃入宫已经一个多月了,慕容芷慢慢的躺在椅子上,长长的叹口气,突然觉得胸口闷闷的。她在长陵没日没夜的训练一个月都不会有现在这样的疲累感。这种辛苦不是指的肉体,而是精神。她总觉得自己心里被锁链拴着,每走一步链条就抓紧勒进心脏一分,这宫里那么多人虎视眈眈,偏生了她一点兴味都没有。
日子平静如流水。自从那天她要求卿睿凡止步风岚宫之后就确实没有看到他再进来一步。陈东明来过一次呈上起居录,他的每天住宿也算平均,婉妃宸妃珍贵人刘贵人湘贵嫔一个都不少,像是轮流的一样。这么规律,慕容芷敛了眸子,沉下眼睑,长长如同柳叶的睫毛很好看,但是眼睛里的流光溢彩却是无人看透一星半点。
“娘娘可是有什么烦心事?”慕容芷闻声,睁开眼睛,暖洋洋的阳光让她的视线出现了短暂的暗影,在看清来人之后声音清淡:“湘贵嫔坐吧。”
除了李珍,湘贵嫔是第二个送她兵器的女人。不是那么直白的一把匕首,她给她的是简单一把素云簪,从中间掰开来是一个锋利的针刺,是那种一针刺喉能毙命的货色,很是小巧也很有用。从那以后,这位贵嫔娘娘就总会来找她,要么就是对坐着各自干各自的事情磨过一个半天,要么就是两人无聊说话消遣消遣。两人不是个惹事的主,相处也还算是和谐。
“烦心事倒是算不上,只是有些奇怪罢了。”慕容芷经过这么差不多半月的交流,倒也对这人放下一部分心防,这个人,或许可以和她成为同盟。“娘娘不妨直说,泉越知道的必然言无不尽。”湘贵嫔一脸的平和,看着面前的人眼神悠远。按照她的接触,这位娘娘不是那么难以接近。
“你说,这后宫里的女人们图的都是什么呢?”慕容芷很少思考这类问题的,但是这么久她突然想知道。在皇后这个位置上,就这么简短的两个月,后宫里的那些个花儿已经轮番上这来,就差把这里门槛踏破了。软磨硬泡,嘲讽尖刻,又能够怎么样呢?
对于不在乎的事情就算是说破了大天,也不过就是讨厌而已。她们这么愤恨,又能有什么改变么?
“娘娘多虑了。皇上的心思没人能够看懂的。”避重就轻,江泉越对慕容芷的性子抓得很清楚。她问出来的话在心里都是提前有了觉悟的,她只需要根据自己的想法顺着她就是了。
她现在对她,简直就是了如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