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里好好的睡过一晚,第二天一大早,我早早的起了床,然后坐着三叔的摩托车去了趟镇里,买了一些水果礼品又回到了村里。
回到家门口,就看见我爷爷正在门口打着太极。他老人家六十来岁了,是个老教师,在家坐着每个月就有退休金拿。他上了年纪在农村也下不了地,没什么事可做,也就喂喂鸡鸭什么的了。
现在他是每天早上都要打打太极。还别说,打得有模有样,整个人也越来越精神焕发了。
我提着一袋袋东西走过家门口,跟我爷爷打了声招呼:“阿公,早上好!在打太极呢?”
“嗯。”我爷爷眼神淡漠的瞄了我一眼道:“一大早干什么去了,手里拿的又是什么?”
我扬了扬手中的袋子:“早上去了趟镇里,买了这么点东西,准备去看看林安叔公!”
“嗯。”我爷爷一边打太极一边点了点头,“去了记得把你叔公接过来,让他在咱们家里过年!别让他一个人在林子里,孤孤单单的,过个什么年?”
我点点头,“我知道了,我尽量把他带过来。不过要是他不愿意,我就没办法了!”
“那就看他自己的意思了!他要是不愿意过来,你拉也拉不过来!”
“那我先去找叔公了啊!您慢慢打!”我抬脚往屋后走去。
我爷爷“嗯”了一声,然后继续打着他的太极。
我家后面是一座小丘陵,海拔不高,但是葱葱绿绿的,长满了小松树和一种客家话叫做“鲁基”的蕨类植物。
小丘陵上有一条小路,顺着小路走翻过这座丘陵,就会进入一片延绵的山脉。山脉都不高,最高的可能也不过两百米海拔。不过这些山脉里长着浓密的树木和植物,里面还有一些珍稀动植物。这片山脉是保护林,不许砍伐和打猎的。我和我爷爷所说的林安叔公,就是这片山脉的护林工。
在梅州,一般都看不见很高的山脉。中国的地理条件很奇怪,岭南无高山,而长江以北的地方琼山峻岭比比皆是。像我老家所处的地方,应该就是典型的南方丘陵地貌。
虽然是丘陵,但是上山的小路弯弯曲曲的,无形中多了许多路程,想要爬上去还是得费点劲的。
不过,我一口气从山脚爬到山顶,身体竟然完全没有任何变化。无论呼吸、心跳等,都没有任何的改变,仍然如平地走路一样平稳。看来,我自从开了灵源之后,身体素质也提高了很多。
走到山顶,我眺望着一片延绵不绝的山脉。这么一大片山脉,竟然只有我林安叔公一个人看护,真不知道是怎么样安排的。一个人看护几乎望不到边的山脉,有可能忙得过来吗?
但是,又让我感到很惊奇的是,这么多年了,这篇山脉还真就没有发生过什么大规模的砍伐,偷猎或者火灾之类的事情。这一片保护林,被我叔公一个人看护得好好的。
在我们客家人的亲戚体系中,叔公其实就是爷爷的弟弟。但是,有些时候,没有血缘关系的,我们也会这么称呼。按照年龄来分弟兄,同辈算。林安跟我爷爷是同一辈的,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他比我爷爷的年纪小,所以我叫他叔公。
都说远亲不如近邻,在同一个村子里生活了十几几十年,不亲的人也要变得亲了。所以,我现在一到村子,就是各种大伯大娘,三叔三婶,叔公叔婆的。但凡认识的人,称呼中都拉上了亲戚关系。
从山顶往下走,往下就是一个山谷,里面有条小溪,我叔公看林子住的茅屋就在小溪岸上。我小时候经常翻过屋后的这座山,跑到叔公的茅屋里玩,或者跑到小溪里去摸虾摸螃蟹,不然就去山上掏鸟窝,再者去田里烧田鼠。不过长大了以后,就几乎没干过这些事了。
小溪顺着山谷往下流去,出了山谷就是一片梯田。以前还有人耕田的时候,我就经常跑到这里烧田鼠。不过近几年都渐渐荒废了。虽然农村离不开地,但是大家生活条件好了点以后,都把这需要翻山越岭才能栽种的田地荒了,现在种的地都是离家比较近的。
看到这条哗哗流着清澈的水的小溪,我心里一片感怀。这里可是承载着我诸多童年的记忆啊!有多少的快乐,都在这山山水水花花草草中得到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希望如果有一天,我有了孩子以后,他也能获得这样的快乐。
这片山林能保存得这么好,全部都归功于我叔公林安。
我提着礼品下了山,穿过小溪里用石头垒起来过溪的垫脚石,林安叔公的茅屋就在眼前了。
茅屋在这里不知道伫立了多少年了,上面的木头都显现出被蛀虫啃噬的痕迹,看起来就摇摇欲坠的感觉。茅屋上的顶是用象草封的顶。象草很长,多了聚集在一起,下雨的时候雨水会顺着象草流下去,一点都不会流到草叶的下面。
不过,茅屋的象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盖好的了。经过了长时间的日晒雨淋,象草草已经腐蚀得脆弱不堪了,被风一吹就卷起了一股一股的草叶碎片,随时都会迷了人的眼睛。
茅屋的门是用木板简易钉成的,连个门轴都没有,开关门还得靠双手来搬的那种。这门根本就没有防盗效果,要是有人来了,双手一搬,这门都不用钥匙。
茅草屋后面就是跟我家屋后的丘陵相接,形成这个流着小溪的山谷的另一座丘陵了。这边的树木明显比我家后面的丘陵上的要大,而且浓密得多。看上去有点黑漆漆的,让人凭空的出现一种诡异感。
我盯着这座山看了好一会,结果越看越有一种压抑感。以前我小时候来这里玩的时候,根本没有这种感觉。可能是我参加了74局的工作吧,变得有点疑神疑鬼了。
因为这座山给我一种压抑感,我索性不去看它。反正不管里面有神有鬼还是有妖怪,只要不出来害人,我就当作没看见。
我走到茅屋门口,虽然这门根本没锁,但是出于礼貌,我还是敲了一下茅屋的门。
“叔公,你在吗?”
我等了一会,没听到里面有回应,又敲了三下。
“叔公,你在吗?”
我又喊了一遍,里面任然没有回应。看来叔公可能出去巡林去了。
“咦,阿辞你回来了?找我干什么?”
我身后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我一听,就知道来人是谁。
我脸色一喜,转过头就看见了一个头发半白,脸上有点皱纹但是精神蒦铄的五十多岁的人,正扛着一根俗名叫做“拐锹里”的工具。
不出我所料,这个人就是我找的叔公林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