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冷陌言赤裸着上半身从浴室走出,发梢还滴着水,看样子是刚洗过澡。
孟天枢见到冷陌言的第一反应就是掀开被子去看自己身上的衣物是否完整。但很可惜她没有看到自己理想的情景。
身上裹着的松垮浴袍和陌生的沐浴露味道都提醒着她,昨夜也许发生了什么正常男女酒后都可能发生的事。脑子嗡地一声似有什么东西炸开,耳边只剩下不知所谓的嘈杂声,孟天枢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冷陌言,你混蛋!”
孟天枢像是发疯了似的将床上力所能及能拿起的东西通通扔到了冷陌言身上,而冷陌言不躲不避,任由枕头被子甚至手机台灯朝自己砸来。
发泄了一通,孟天枢失魂落魄地瘫坐在床上,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再一次落了下来。自从与冷陌言重逢,孟天枢将过去三年不曾流过的眼泪都还了回来。
“闹完了?”
床上的人没吭声。
“闹完了就去洗漱准备吃早餐。”
冷陌言绕过地上的东西走到对面去给客服打电话,让送早餐上来。
“冷陌言,你知道我们这是什么吗?”孟天枢没有语调地冷冷开口,嗤笑一声继续说道,“我们这是乱伦,同父异母的兄妹,滚在一张床上,离经叛道,背弃伦常。”
“伦理纲常?你以为我会在乎这些食古不化的教条吗?”
“可是我在乎!”
“我认识的孟天枢,不会在意这些。”
“你认识的孟天枢会给人下跪吗?冷陌言,你醒醒吧,这世上早就没有你认识的孟天枢了。我虽然不姓冷,但我骨子里流着和你相同的血液,我们之间是至亲的血亲!这是注定的,是宿命!”
“宿命?什么是宿命?为什么他冷渝山可以朝三暮四,我却连专心爱一个人都不能?”冷陌言站在几步远的地方,看着孟天枢质问道。
“孟天枢,我有时候甚至怀疑,你究竟有没有心?”冷陌言嘴角带着嘲讽的笑,“可是细细想来,怎么可能没有,你可以为了你母亲舍弃我,可以为了乐笑笑舍弃自己,其实,你不是没有心,只不过是从不肯对我用心而已。”
冷陌言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刀子,刻在孟天枢的心头,可是孟天枢却不能解释,她怎么没有心,怎么没对他用过心,她的爱从不比他少半分,这些话,都不能说。
服务生送餐的门铃声打断了二人的僵持,冷陌言站起身看着孟天枢扔下一句话,“我试过放手,可是你回来了。”就像正在戒毒的人又尝到了毒品,所有的欢愉和痛苦成了刻在骨子里的一生一世。
冷陌言将服务生打发走,自己将餐车推了进来,右手还拎了两个衣服袋子。
“先吃饭还是先洗漱?”
又是这样,冷陌言为什么总可以在刚刚吵过架之后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与她说话,就像是在封杀她折辱她之后又和她在一张床上睡觉。
“别赌气了,我昨晚没碰你。”
这句话好像触动了孟天枢的什么开关,瞬间点亮了她眸子里的一簇光。看她目光炯炯地朝自己看过来,冷陌言倒是哭笑不得。
“你难道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吗?我要是真动了你,你还能这么活蹦乱跳地跟我折腾?是你觉得自己体力太好还是怀疑我能力不行?”
“我去洗漱了。”
孟天枢老脸一红,一头扎进洗手间。她倒是一时昏了头,光记着看身上的衣服,忘了这回事,现在想来,除了宿醉的头痛,身体倒真没什么异样。
看来早上是她冤枉冷陌言了,幸好早上的台灯和水杯都砸偏了。不过一想到昨天他的羞辱还有未经允许换了她衣服的行为,孟天枢又觉得那些东西不该砸偏,该都砸在头上!
从洗手间出来时,冷陌言已经将早餐摆好,一样的碗筷,对称的餐具,她喜欢的港式早点,孟天枢的鼻头有些发酸。
这顿饭两人吃的很安静,除了冷陌言给孟天枢夹菜时会嘱咐她多吃点,两人几乎没说过话。孟天枢很快就吃完了,可是放下碗筷后,手脚更加无处安放。
“吃饱了?”
“嗯,饱了。”
“正好,吹风机在浴室里,拿过来给我吹头发。”
“我不去,我自己都懒得吹。”
“乖,我吃完了给你吹。”
“用不着。”
孟天枢直接扑在了床上装死,脑袋埋在被里一动不动。
冷陌言继续安静的吃饭,过了许久,久到孟天枢再一次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吹风机的声音在耳侧响起。
孟天枢抬头去看,看见冷陌言竟然真的拿了吹风机过来给她吹头发,宽大的手掌在发间穿梭,动作却格外细致,不曾扯痛过一根头发,即使是不听话的打了结的地方,他也细心的一一解开。
这样的温柔,恐怕会将任何一个女人变得贪得无厌。
伸出手抓住在发间穿梭的大手,拇指轻轻印在染上些微头发湿气的手背,孟天枢歪着头看向冷陌言。
“冷陌言,你告诉我你想让我怎么做?怎么做你才会满意,怎么做你才肯不伤及无辜。”
“我想你乖乖的待在我身旁,待在我抬头就能看见的地方;我想你成为我的爱人、妻子,而不是妹妹;我想你毫无保留的相信我,给我一些时间去处理我们之间的麻烦。”
“呵,听上去挺简单的。”
“我想要的一直都很简单。”
“我可以做到,但是你也要答应我几个条件。”
“放心,只要你乖,我不会为难你的朋友和母亲,也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你不愿意做的事。”
“还有,”孟天枢低垂着眸子补充道,“我们的关系,无论兄妹还是情侣,对内对外都要保密,我不想和冷家有任何一点瓜葛。”
孟天枢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近乎于可笑,她这一生都不可能和冷家彻底撇清,她的父亲姓冷,她的爱人姓冷,她的母亲现在也姓冷,而她自己骨子里更是流着冷家的血。可尽管是自欺欺人,她还是向冷陌言要求着。
“好,我都答应你。”
“冷陌言,你有时候像魔鬼,有时候又是……最温柔的情人。”想起昨天那一幕,他的眼神他的话,她心里涌起不知是难过还是自嘲的情绪。
“对不起,今后不会了,昨天是因为盛安澜,我气疯了,对不起,对不起……”
他在她发顶毫无章法地吻着,没有什么花言千语,嘴里只是重复着对不起几个字,但奇怪的是,孟天枢竟真的不怎么生气了。
世间的爱情有千种万种,可是他们的却只能是这一种,在暗处生根发芽,永远见不得阳光。孟天枢枕在冷陌言腿上,心中充斥着无奈和悲凉。
他们之间是相见恨早,相爱恨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