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一落,忽见一道寒芒袭来,下意识便闪身避开,待得在看去时,便见萧桓身边又多了一人,青衫着身,一副瘦弱书生的模样。
只是他说话的气势却一点都不弱:“既然是阎王爷有请,那就劳烦几位先去前面探路吧!”
“不自量力!”
刺客咬了咬牙,一挥手,四个人顿时便分站不同方位,齐齐的围攻二人!
萧桓手执长剑,与几人缠斗一起,回眸看向同样奋力出招的叶惊尘,心中莫名有一股暖流划过。
屋内烛火俱灭,唯有外间一弯月牙的光隐约照着室内,将这六道难解难分的身影映照的格外模糊。
那黑衣人不妨他们二人功夫如此高强,眼中顿时闪过一抹暗芒,突然便撤了弯刀,换上一柄折扇来。
一旁的叶惊尘余光扫见他折扇出手,一双眸子霎时瞪大,厉声喊道:“萧桓,趴下!”
她情急之下喊出对方的名字,手中兵刃脱手,直直的朝着那黑衣人掷了过去!
萧桓下意识闪身,便见一道光芒自折扇内打出,射到了一旁的墙上。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便见眼前血迹喷出。
为首的黑衣人胸前插着一柄长剑,正是叶惊尘所扔出的那把。
而叶惊尘,手中没了武器的瞬间,便被人偷了空子,直直的刺向她的左肩!她眉头一皱,瞬间便觉一阵头晕目眩,整个人便朝着地上倒了下去!
萧桓只觉得心口一疼,顿时暴怒而起,一把揽过叶惊尘,另一只手则挥舞长剑,招招狠辣的向剩余三人打去。
便在此时,驻守驿站的官兵们齐齐赶到,不过片刻工夫,将这些人齐齐拿下。
为首的驿站官员擦了一把额头的虚汗,请罪道:“微臣来迟,请安王……”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萧桓的吼声打断:“还愣着做什么,快找大夫来!”
那官员一愣,这才看到他怀中还抱着一个男人,那模样,赫然是征西将军叶惊尘!
见状,那官员头上的冷汗越发的多了,连连道:“微臣这就去,这就去!”走前,还不忘吩咐人:“将这些个人全部带走,莫要污了王爷的地方!”
屋内的琉璃灯被次第点燃,有风从门外刮过,将映照在墙上的身影吹得歪歪扭扭。
萧桓坐在床边,握着叶惊尘冰凉的手,心中仿佛被人狠狠的捏着,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他年少离宫,独居在富裕而优渥的城中,看似独守一方,实则孤独至极。所谓父母兄弟,不过是最疏离的亲人。
可今夜,叶惊尘那拼死之救,却像是冬日里的一簇火苗,温暖了他的心。
眼前之人明眸紧闭,可萧桓却清晰的记得这人张开眼睛,是何等的风姿卓绝。他几乎是痴恋一般的从叶惊尘的眉眼上轻柔的拂过,而后又仓皇的拿开。
萧桓想,他一定是疯了,方才那一瞬间,他竟然生出一种想要与叶惊尘厮守终身的念头!
可是……他们都是男人啊!
莫不是,自己真的断袖了么?
可是还不等萧桓想清楚这个问题,就见大夫提着药箱走进来,问道:“伤者在何处?”
萧桓直起身子,给大夫让出一条路,好让他给叶惊尘治伤。
那大夫微一诊脉,又喂了叶惊尘一颗药丸,这才拿起一把剪刀来,便要去剪叶惊尘左肩的衣服。
不想,他的手还未曾剪下去,身后就有人一阵风似的刮过来,而后一把将大夫提起来摔到了一边,嘴里还吼道:“你在干什么?!”
颜良是一路狂奔回来的,得知叶惊尘受伤的消息,他登时便如遭雷劈,又惊又怕。
惊的是他的伤势,怕的是,若自己回来晚了,那叶惊尘的身份岂不是就被大白于天下了么!
谁曾想,他这一进门,便看到这大夫居然要动叶惊尘的衣服!
那大夫已然五十出头,此刻被颜良一把摔到地上,顿时便龇牙咧嘴的喊道:“你这后生怎的这么不讲理?老夫来自然是治伤的!你竟然……哎哟,老夫的腰啊。”
萧桓连忙命人将大夫扶起来,见颜良此刻的模样,他皱了皱眉,问道:“颜功曹,你这是做什么?”
颜良此刻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只是叶惊尘的衣服是万万不能剪的。他眉眼一转,计上心来,道:“将军身体有恙,一向是军中的林军医给治的。这外来的大夫不知她原先的症状,若是贸然行事,反而会坏事的!”
闻言,萧桓有些将信将疑,却还是传令下去:“速速去外城请林军医来。”
听了他这话,颜良这才放下心来。他刚喘了一口气,忽然听到叶惊尘说话,霎时就出了一身的冷汗。
“娘,轻绡好渴。”
萧桓皱着的眉头更紧了,带着几分的审视看向叶惊尘,复述了一遍:“轻绡?是谁?”
颜良吓得心惊肉跳,嘴里胡乱的掩饰道:“那是将军的小字。”
“哦?”
看到萧桓质疑的眼神,颜良有些手足无措,有些心虚的解释道:“将军体弱,所以夫人给他求了一个好养活的小字。”
萧桓只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便径自倒了一杯水走到床边,想要喂给叶惊尘。
不想,却听到她嘴里念另一个人的名字:“萧承——”
萧桓手里的水杯顿时便被捏紧了。
正在这时,林军医也急匆匆的赶到,一进门便问道:“将军的伤势如何了?”
颜良顿时如蒙大赦,将林军医拉到床边,带着几分急迫道:“林军医,您可算来了,将军的旧疾怕是发作了,您快些看看吧。”
见到颜良的眼神示意,林军医略一点头,走到床边替叶惊尘把脉,同时状似无意的将萧桓隔绝开来。
末了,他收回手,回头郑重道:“劳烦王爷和其他人在外间等着,容属下给将军治伤。”
闻言,萧桓没有反对,只是带着人出去的时候,到底是回头,看了一眼仍旧紧闭双眼的叶惊尘。
直到后半夜,叶惊尘方才醒了过来。四肢百赅都像是被灌了铅一样的沉重,左肩更是剧痛无比。
她缓缓的张开眼,却见头顶是天青色的帐子,顿时便有些恍惚:“我这是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