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林如烟将韩江一把拉开。

“边上站着，别碰我家苏芸。和席煜城关系好的，八成都不是什么好人。”

韩江正在好心帮忙挂吊瓶，听到她的话眼一瞪，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良久发出句感慨——

“我靠……”

韩江从没想过，这世上竟还有如此蛮不讲理的女人。

他和席煜城一起在国外进修，那男人品性如何，自己当然清楚。关于席煜城前女友的事，还是某次他喝多了，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起来，到最后几乎痛不欲生，喝了个烂醉如泥。

他比席煜城早回国两年，原本以为那男人已经摆脱过去，可以重新投入幸福的怀抱了，可没想到又和这前女友扯上了关系。

受害者是他们，这女人怎么还倒打一耙？

“我……”

林如烟回头瞪着他，“还不走？！”

“……”

眼见两人间的火药味越来越浓，韩江正在想如何反击，病房门适时被推开。

“你们先走，我和她的话还没说完。”

席煜城面色平平。

林如烟一听，自然不会同意，刚想说什么，衣领却忽然被一只大手揪了起来。

韩江笑眯眯地说：“来，你跟我出来一下。”

这次换林如烟的脸绿了。

病房里，静了。

地面映出窗外树木的影子，孤影单薄。

苏芸的呼吸有些重，大概是不舒服，她在昏睡中的眉头都是拧着的。

席煜城看了一眼，收回视线。

很快他又忍不住，伸手轻轻将那些褶皱抚平，动作连他自己都没发现，有多温柔。

她静静地躺着，席煜城站在床边，眼底流露出复杂的情绪。

陈教授的话忽然在耳畔响起：“你的心事啊，都写在上面呢。”

是么。

原来他的心事，还是轻易就能被人看穿。

五年前如此，五年后依旧如此。

他真的学不会伪装。或者说，他不想对她伪装。

见她受欺负，他忍不住就想出手打抱不平。

他管不住自己的人，更管不住自己的心。那颗心只要还在跳动，每一下，都像要破出心口，去往该去的地方。

那是哪里，他不愿细究。

席煜城伸手抚摸她的脸，指尖划过曾经让他鬼迷心窍的玉脂白肌肤，再也不复当年的手感，却仍旧爱不释手。

“酒精过敏，苦肉计吗？”

他嗤笑。

可上扬的嘴角很快就掉了下来。

一片哀戚。

“苏芸，你就是仗着我太爱你了。”

窗外，起风了。

是这炎热的夏季，难得的清凉的风。

临窗的两棵柳树，一大一小，一高一低。风过，高大的那棵柳枝拂过一旁的幼苗，格外轻柔。

……

席煜城从病房走出来时，没看到那两个人。

他原本想打电话给韩江询问，不知怎么，最后也忘记了这事，一个人进了办公室。

他觉得很累，却怎么都睡不着。

其实席煜城很少回家的，一般都是睡在办公室的钢丝床上，这样既方便与病人沟通，又不会把时间浪费在上班的路途中。

但究其根本原因，是因为他想让自己忙起来。在国外忙得太狠太绝，回来也就不愿有半刻清闲。

如果不是昨天刘国林极力劝他回家，那么今早，也不会和苏芸遇到。

更不会发生这一系列事情。

席煜城盯着雪白的天花板，直到眼睛酸胀都没动一下。

护士长来查房时吓了一跳。

“席医生？你怎么又睡办公室？”

他翻身坐起，眼睛布着淡淡红血丝，想了想说：“13号房的病人我不放心。”

“啊，那个白血病小女孩？你可真敬业，不过别让老刘知道了，不然他又得发脾气。”

席煜城应付几句，护士长便出去了。

于是，他更加没有睡意，干脆起来研究病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