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结束，我们匆匆的打扫着内务卫生。

我跟黄祥涛还有张坤负责营区的卫生。

“你们几个，快点！磨磨唧唧的，马上开始操课了!”班长大声吼道。收拾好东西，我们三个匆匆忙忙倒掉垃圾，跑回宿舍集合。

宿舍里面，所有人都在定拳卧撑，15个人，整齐的趴在自己的床角边上。他们看着我们，没有说话，我们看着他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怎么，你们打算在这里看吗？”班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们三个二话没说，赶紧趴到地上。宿舍的地面跟室外的地面是不一样的，地面上简单的裹着一层塑料一样的地板砖，（类似于那种壁纸），拳头放在上面，感觉比在水泥地面上还要难受，因为总有一种滑滑的感觉，我努力地控制着身体平衡。然后才发觉，早晨受伤的手心又开始向外冒着丝丝的血丝。

“知道为什么让你们定拳卧撑么？”卡排倚着门口道。

我们一脸懵逼的看着他，不知道到底为什么。

“王延金。”

“到。”

“你去把他们的柜子跟抽屉打开，让他们自己看看。”卡排声音冰冷

“是。”说着，王延金班长把我们的内务柜打开，里面零零散散的摆放着各类生活用品，杂乱无章。

“都看见了？”卡排道。

我们没有说话，内务柜的标准确实让我们无话可说。

“都聋了？还是都哑巴了？”卡排吼道。我们趴在地上一句话都不敢说。两个班长也都站在一边，没有说话。

“你们就这么带的？？啊？就这么个标准？你们在新兵连怎么带的兵？”卡排依旧不依不饶地问道。

“报告”张坤喊道。

“说。”

“报告排长，我们早晨起床出操时间来不及就开饭了，没来得及收拾好就又要操课了。”张坤看着卡排大声道。

“都有，起立！”卡排下令，我们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偷偷地揉搓着疼痛不已的手背。

“带他们去一排的排房。”卡排说着，率先走出了宿舍。班长瞪我们一眼，道：“站两列。”

隔壁的宿舍静悄悄的，我们都没有注意到他们什么时候已经带离了营区。

“你们自己看吧。”卡排站在一排房门口哼道。

我跟在队伍的末尾，看着他们所整理好的内务卫生。

整洁如斯，甚至于连最角落的地方都一尘不染。而衣柜里面更是摆放整洁，井井有条。常服整齐的挂在衣橱里，由小及大，犹如机器摆放的一样整齐有序。

“他们每天5点半起床，5点40出操，至少一个5公里。回来进行上肢力量练习，到6点40早操结束，七点开饭，七点四十操课，他们的训练时间比你们更长，训练量比你们更大，为什么他们把内务卫生做到这样的标准？”卡排问道

我们互相看着彼此，没有说话。我们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许知道原因，但是面对盛怒之下的卡排，我们谁都不敢惹他生气。

“这里不是新兵连，这是老连队！这里是两栖侦察队！是我们军区的尖刀部队！来到这，就意味着你们要比其他单位的弟兄们吃更多苦，流更多汗！甚至是血！你以为在这还能像新兵连一样么？累了班长喊休息，想家了排长做工作？省省吧，在这里，你要学会坚持，这里的所有人拉出去都是能独当一面的男子汉！你们有的可能当两年兵就回家了，有人可能是五年甚至是更长，但是我要告诉你们，但凡你一天在这个单位，你就要做到，随时随地的做好准备！随时随地都能听从召唤奔赴战场，而不是像你们这样拖拖拉拉的，像你们这样的，上战场，连做炮灰的资格都没有！”

卡排依旧在门口冲着我们咆哮着，而我们都沉默着，甚至不敢去面对卡排的眼神。

我低头，思绪翻飞，我仿佛看见了那群在高原上坚守的士兵，想起了李哲班长还有宋叔。

“广川，给你10分钟的时间把他们宿舍的内务给我弄好，10分钟后，我去检查。”卡排说完扭头走进了营队的荣誉室。

“还干愣着干嘛！回去整啊！”郑广川班长吼道。我们一窝蜂式的跑回自己的宿舍，手忙脚乱的整理着自己的内务柜。

打开内务柜，我仔细地整理着自己的东西。柜子的一角，晨霜送我的钱包安静的躺在那里。

打开钱包，一面镜子一张照片在隔层中静静的待着。我心中一动，取出镜子，镜中的自己，脸上少了几分入伍前的不羁，却多了几份*和木讷。我苦笑着，看着自己的变化，晃晃脑袋，怒骂自己的胡思乱想。却不由得微微晃动着镜子，然后，在不经意间看见，刚刚还怒骂了我们的卡排，正静静地站在宿舍门口，安静的看着我们，嘴角含笑不知道在想什么。

透过镜子，我看着卡排，而卡排安静的看着我们。目光从未交接。但，我却感觉那刻的记忆，是静止的，因为在之后的两年时间里，除却退伍的那天，我再没有看见，如当时一样的眼神。似说还休。

周围声音不止，都在窸窸窣窣的收拾着自己的内务。我收好钱包，也匆忙的摆放着柜子里的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