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割禾、插秧这些农活,本来也没有什么的,钟小岚他们从小就做惯了的,也就不觉得它是多么脏多么累的农活了。但是呢,小孩子们最怕的,就是这时候水田里又肥又多的大大小小的蚂蝗了!尤其是女孩子,她们看见毛毛虫甚至是村子里那种樟木树上面,并没有毒的樟木蛆都会害怕的,更何况这些会吸人血的丑丑的蚂蝗了。
此时此刻的钟小岚,正和爸爸、妈妈还有弟弟在某处往年最多蚂蝗的深水水田里插着秧。如今分田到户后,在双抢农忙时节,就连插秧弟弟也要跟着来了,正如爸爸说的,弟弟虽然没学会插秧,但哪怕是来帮忙推一下秧盘也好呀。
钟小岚一边弯腰插着秧,一边不时看向自己的双腿,她最怕有蚂蝗爬到她高高撸起裤脚的双腿上吸血啦。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呀!她看到她腿上有一只蚂蝗正在甜甜地吸着她的血!而且它的肚子都已经吸得胀鼓鼓的了,不用说,它肯定吸的饱饱的了!
“哎呀,我腿上有只蚂蝗在吸血!好大的一只,它都吸了一肚子的血了!”钟小岚立马带着哭腔惊叫起来,她急忙丢下手中的秧苗,提着裤子就往田基上跑去,边跑边叫:“弟弟,你快过来帮我,我不敢捉它下来,这种东西每次都是吸得紧紧的!”
弟弟应了声:“来啦,来啦!看你惊惶失措的样子,一只小小的蚂蝗而已,有这么可怕吗?”弟弟走近钟小岚身边问:“蚂蝗在哪里?”
“这里啦,左边小腿这里,你快点啦,它看起来就好恐怖呀!”
弟弟边往他手中吐了一大口的口水,边说道:“每次我们不是教过你吗?要先吐一大口的口水,再去捉它,它是怕口水的,自然就会松口掉下去的了,或者你直接对着它吐口水,它也会松口掉下去的啦。”说着,弟弟用他那只带着口水的手靠近钟小岚小腿上的蚂蝗,这只可恶的小东西碰到人的口水后,果然是主动地松开了它紧紧吸在钟小岚小腿上的口,滑溜溜地从她腿上滑到了田基上。
“但是我还是怕它嘛,我才不敢用手去碰它!直接对着它吐口水更加恶心,我哪里敢看它,对得不准它也不会掉下去的!听说蚂蝗有很多条命的,假如我们用刀子把它割成几段,它不但不会死掉,而且每段很快又会长出头和尾来,长成一只新的可以吸血的蚂蝗来的,是这样吗?弟弟?”
“不是吧?我好像只听说蛇才是这样的吧?而且据说蛇是不能用刀子砍的,因为我们不可能一刀砍中它的头,所以不但砍不死它,它还会伸头上来一口咬住我们的。”
“哎呀,弟弟你先别说蛇了,虽然蛇也是同样的可恶,不,应该说是更加的可恶。现在你先告诉我,这只蚂蝗我要怎么样才能弄死它吧?看到它那么可恶,还吸了一肚子我身上的血,不把它弄死怎能解我心头之恨!”钟小岚找来条小棍子压着在田基上想爬走的,那只可恶又恶心的小东西,问着这个从小就不怕蛇呀虫呀这些东西的弟弟。
“你可以把它烧死或者用石灰、化肥腌死它呀。”
“可是现在我们没有石灰、化肥呢,火柴、打火机你也不可能带有吧!”说到这里,钟小岚压低声音又问道:“不知爸爸会不会带有呢?”
“我哪里知道,你自己问下他呗!”弟弟也压低声音答道。
这时,却听到爸爸的声音传来:“有、有、有什么有!捉一只小小的蚂蝗你们也搞个半天!还不快点给我回来干活,在磨蹭什么!一只蚂蝗而已,怕什么呢,吸你一点血还能吸死你啊,吃了你身上几斤肉去了还是怎么样呀!又是烧死它又是腌死它的!阿明,你还不快点回来帮我把秧盘推过去给你妈妈,她现在的盘里都快空了!”
“来了,来了,我就来。”弟弟大声应着,又压低声音对姐姐说道:“你也可以把它用棍子穿起来,从它肚子整条穿过去,再把它插在田基上面,象晒腊肉一样让太阳把它晒干而死呀,现在的太阳这么烈,它准会被晒死的啦。”说完,弟弟赶紧跑回去把秧盘推过去给妈妈了。
钟小岚想着弟弟最后的那一句建议,心想:“咦,这倒好像不失是一个好主意哦。”但转而又一想,“不行,我先要去找到一条刚好大小的棍子来,还要有一头是比较尖的棍子,这样才容易把它整个肚子穿过去,但是太耽误时间了,爸爸一会儿又得骂我了。”
于是钟小岚往旁边看了一下,刚好让她看到有一个巴掌大的硬石头,她顺手拿起这块硬石头来,对着这只小蚂蝗就是一阵乱砸,口中还小声骂道:“你这只小东西!看你吸我的血!看你吸我的血!我先砸扁你,看你还能跑去哪里,去不到水田里面,你不一样会被晒腊肉一样的晒干呀!到那时你不死掉才怪!你还想有几条命,恐怕要等下辈子了,下辈子也别让我再碰到,不然一样不会饶过你!”
做完这些,钟小岚腿上流血的地方也止住血了,她只得又小心翼翼地看着水田,确定那里没有蚂蝗后,才把她自己的双腿往水田里面一步步挪过去,走进到水田里继续插秧苗了。
钟小岚一边插着秧苗,一边问妈妈:“妈,你就没有发现有蚂蝗吸你的血吗?怎么没听你说的?”
妈妈只是不以为然地笑笑说道:“有呀,怎么可能会没有呢,只是我不象你那样大惊小怪而已。我感到腿上哪里痒了,就抬起腿来看,看到有蚂蝗了,就象你弟说的那样,对着它吐一大口的口水过去,它就自然掉下去走了啦,我又不要弄死它。”
“那等一下它不是还会过来吸你的血吗?”
“它再来吸,我就再赶它走就是了,这有什么,它还能吸走我身上多少斤的血不成。”
哦,钟小岚听着妈妈的话,也是无话可说了。看来妈妈和爸爸一样,也是对蚂蝗吸血这件事习以为常、见惯不怪了!反而显得自己才是大惊小怪、多此一举了!又想到本来刚割完水稻,现在又得马不停蹄地耙田插秧,继续受这个可恶的蚂蝗折磨着。真是的,而且刚才小腿被蚂蝗吸过血的地方,现在又痒又肿的,想想都烦恼呀。
“唉,脸朝黄土背朝天这样的日子呀,你何日是个尽头呀,就算我长得不是这么矮小,我也不可能喜欢这种日子呀。”钟小岚正在一边弯腰插着秧,一边想着这些心事,跳出农门去的这个念头,在脑袋里面又蹦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