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丽河是一条奇怪的河。
为什么奇怪?大陆上几乎所有的河都会向东流,最后汇入大海。
而古丽河却偏偏是向西流,一路向西,而且还没有人知道最后的终端在哪里?
曾经有一个圣域强者试着要寻找古丽河最后的终端在哪里?是否也会流入大海?然而却没有找到。
那名圣域强者归来后,绝口不提古丽河的事情。当有人问询,只是摇头不语,目露恐惧。不久这本该长寿的圣域强者,忽然在一个夜里死去。直到他死后,家人收拾他的遗物,才发现了一本记载地域的笔记,在笔记里只写了一段关于古丽河的记载。
笔记中写道‘当古丽河流过茫茫的大草原之后。又突兀地转了一个大大地弯,绕过西南高原继续向西流淌。一路上又汇聚了一些小的河流,河水逐渐更加宽广。可当河水流到西部大荒漠的时候,就象人间蒸发一般,突然就消失在荒漠的边缘。
那河水在那里就如凭空消失了一样,谁也不知道那滔滔不绝的河水到底流向了哪里?试着一探究竟?那处却凶险异常!差点葬身此处。归来伤重,自知命不长久!特记此处警戒后人,圣域之下勿寻此处!即使圣域也自身难保!’
所以有人给那里起了一个名字,死域。
马贼的人数越聚越多,渐渐已有七八十骑了。虽然现在人数还不及商队护卫们多,但看着势头应该还会有马贼前来会合。
这后来的马贼中有几个胆子大的,故意奔到商队近处呼喝恐吓商队里的人。商队里的一些管事伙计早已吓得脸色发白,揣揣不安。
金刀王知道这次马贼前来已难善了。为了稳住人心,命令手下护卫用弩箭射击,才逼退了这些个胆子大的马贼。
只是见到马贼越聚越多,心里也是隐隐不安。
骆三爷早就没了主意,一切事物全凭金刀王,钱一枪和李麻子三人调遣做主了。自己则藏在一辆带护板的马车中,再也不肯出来了。
天色还未黑,金刀王几人命令商队扎营。选了一处较高的缓坡之上,将货车首尾相接盘成一个圈。只是将挨着楚重山马队的方向,留了一道人员进出的口子。又将骡马从车上解下,都拴在圈内中央。
金刀王这是用货车暂作成了一道简陋的城寨。随后又命人将能乘水的器具都装满了水,以防马贼用火箭偷袭。
安排完这些之后,金刀王三个人又找骆三爷商议了一下,决定还是和楚重山这一队结成互助的联盟比较好。互相之间,也能相互依托。
骆三爷派了一个手下管事,去请陈少安和楚重山来商队帐篷里商议。
陈少安和楚重山也挨着骆氏商队扎了营,俩人正观察着那些马贼。见到骆氏商行有人过来求见,俩人听了来意。吩咐了手下多加防备,便随来人一齐向骆氏商队走了去。
石九见他俩去商队议事,便站到一处高点的地方四处瞭望戒备。远处的马贼也都下马休息,大声喧叫着,也在准备晚上的饭伙。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了,陈少安和楚重山还未回来。
石九让众人多点了一些火把和火堆,尽量将四周照的明亮一些。
那些马贼似乎并不想偷袭一般,也是火把火堆弄了一大片。照得整个营地灯火透亮,仿佛生怕商队偷袭他们一样。
石九又让高六和墨二潜近一些,仔细观察马贼的动向。自己也隐藏到一处较为黑暗的地方,时刻注意着马贼的营地。
将身子放缓贴靠在草地上,石九尽量让自己呆得舒服一些。
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石九知道有人过来了。他并没有在意,应该是自己人在巡哨。
那脚步声停在了他的身后,那个人没有走,却是站在了那里。
石九回过头,"哦……是你……赫连二小姐?"
石九的表情瞬间有些凌乱……没错!站在他身后的正是,赫连二小姐。
赫连二小姐睁着亮亮的大眼睛正看着他,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的,嘴角还带着那抹倾城的浅笑。
石九慌忙坐直了身子。
想一想还是站起来的好,刚刚准备站起来。
不曾想赫连二小姐却向前走了一步,双手抱膝坐在了对面软软的草地上。
两人面对面地坐着,离得不算十分近,但绝对也不远。
赫连二小姐笑着看着他,石九被她看得有些发慌了。他不知道赫连二小姐这般晚了,又出来作什么?莫非又是要……?
石九吞吞吐吐地问道:"那个……二小姐,这个,都这么晚了怎么又出来了?……是……不是……要那个……?"
赫连二小姐见他结结巴巴地说话,本来感到好笑。但听完他话里的意思,瞬间也是凌乱了。
赫连二小姐双颊如同火烧,羞得小脸绯红。
这个胡猜乱想的家伙!
不由嗔道:"你……人家本来是想……找你聊聊天的,你却……尽胡乱歪想……"
"啊……啊对不起……是我想错了……我还以为……"不解释还好,越解释越乱。
这一下子,俩人都顿感窘迫,谁都不好意思再开口说话了。
无言的沉默,都说沉默是金!
可对现在的俩个人来说却是,煎熬。
石九眼神飘忽,装作四处瞭望,实际上他是漫无目地。只是为了让眼神尽量不停留在一处,也别去碰触赫连二小姐那绯红的小脸。
赫连二小姐低垂着头,看着草地上刚刚长出的青草芽。雪白的颈子,勾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那双大大的眼睛只是盯着地上的一株草芽,仿佛那草芽上开了一朵世上最美的花儿。
这一刻儿,仿若时间都凝固了一般,明明只是那么一小会的沉默。
俩个人却感觉好象已经渡过了一段好长好长的时间。
"你"
"你"
几乎是同时,俩人都想打破沉默,同声唤道。
目光相触,脸上又都是一红。赫连二小姐的样貌,长得本就是人间二等一的绝色。
在石九那双清澈的眼眸注视下,那张欺霜赛雪的脸上如同淡淡地涂了一抹胭脂,泛起一丝醉人的绯红。
都说害羞时的女孩子,是最娇美的女孩。
本就美的倾城,这时仿佛连黑夜都被她映照的好似有了光彩。
石九有些看得呆了……
赫连二小姐羞得又垂下首去,心中如同揣了一只小鹿般怦怦乱跳。
石九匆忙移开目光,"二小姐,你,你先说吧。"
赫连二小姐虽说自小聪慧伶俐,但如这般夜里与一个年青男子相对而坐,却还是生平第一次。
"我这都是为了姐姐的事,又不是自己想要与他私会!害什么羞呀?都是姐姐啦,等问了明白。一定要向姐姐讨上一个大大的人情?哼……这个家伙,直愣愣地看着人家,真是,真是让人有些心慌哩……"
整理了一下情绪。抬头先是嫣然一笑,这一笑更是光彩夺目。
目光流转间,轻轻道:"石九大哥,昨晚真是对不起了。我当时真的不是故意将你嘴角打破的,真是,真是不好意思了,现在,好一些了吧……"
哎呀!说什么不好?自己怎么又提那档事了?想起昨晚,羞意又涌。
石九摸摸依然红肿的嘴角,唯有苦笑,"二小姐不必放在心上,不妨事的,已经好了许多了……"一想起昨夜的唐突,脸上不由又是一阵羞臊。
赫连二小姐见他脸色微红,略显窘意,知他想起昨夜的事。想起那件事,自己也不由得更是羞涩。
"石九大哥,不必和小妹这般客气的。如果不嫌弃小妹,石九哥就别小姐、小姐地称呼了?"
石九见赫连二小姐与自己如此说话,心中忽起警兆,想起她那晚忽悠陈少安的情景来。不由提醒自己警醒些,这小丫头心思活络,自己可别象老三叔那般着了她的什么道道。
"即然如此,在下就簪越了。我称小姐为小妹好了。"
"石九哥,你和陈大哥认识好多年了吧?依小妹看陈大哥也就大了你十几岁的样子,可为什么你会叫他老三叔呢?"
"果然,看来她是要问老三叔的事了。"石九暗道。想起中午发生的那一幕,莫不是她的姐姐让她来问的?正好也借机套些她的话由,最好能知道她姐姐是怎样识得陆三叔的?
便将当初来北镇时,如何遇到陈少安的事和赫连二小姐说了一遍。
赫连二小姐是最好的听众,至少陈少安是这样认为的。
赫连二小姐一直静静听他叙说,中途并没怎么插言询问,真的就象一个最好的听众。
一直等到石九说完,静思了半晌。才问道:"石九哥,那你在没遇到陈大哥之前是怎样过来的?"
"呵呵……流浪,讨饭……"
石九不得不撒了谎。自己有很多事甚至连陈少安都是不知道的。
例如他的武功刀法,身份来历?陈少安从不曾问过他,他也不曾主动对陈少安说过。
现在面对一个刚认识几天的女孩子,他更不会去说了。
陈少安是个聪明人,所以他从不会去问石九的师承来历。他知道石九对他的好,是真心的好就够了。虽然到现在,他都不明白?石九为何会这般信任尊重他?即然是真心的对我好,他不说,我又何必去问?陈少安从来都是这样想。
"那石九大哥小时候过得很可怜,好辛苦呢。"
赫连二小姐同情地说道。
石九能听出来,赫连二小姐是真心说的这句话。
陈少安是聪明人,而赫连二小姐更是聪明伶俐的人。
她更不会贸然去问石九的出身来历,武功师承?
谁都有自己的秘密隐私,没有事何必去触摸别人的秘密?
从小时候的事一直聊到现在,在赫连二小姐的话语牵引下,话题终于逐渐转到了陈少安的身上。
石九知无不言,有问必答。渐渐地一个对陈少安新的认知,在赫连二小姐的心中成形。
那是一个怎样的形象呢?武功也说得过去,长得也算英俊,如果不去故作潇洒的话。有些急智小聪明,平时呢又放荡不羁,浪荡形髓。对待兄弟朋友却是至诚至性!
看着好似大大咧咧,其实心思慎密。爱酒嗜赌,爱吹吹牛皮!看见美丽的女子会露出猪哥像,却偏偏喜欢上了一个风尘女子。
平日总爱扮做潇洒书生模样,但却识字不多,胸无点墨。虽然扮作书生一般的文弱,一副惜身顾命的做作,但若遇到真正的危险时却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这一晚,在骆三爷的帐篷里,陈少安不停地打着喷嚏。
这是谁在说我的坏话?还是在念叼老子?陈少安心中猜测。
赫连二小姐听石九说了这么多关于陈少安的事情后,才问道:"中午时听陈大哥吟诵了一首小词,见陈大哥整天一副书生打扮。我猜那词一定是陈大哥自己作的吧?"
终于到正题了!不答反问。
"只是一首词罢了,可是我见你姐姐在听到老三叔念这首词的时侯,反应却是奇怪了一些。从启程后我就不曾见你姐姐下过车子?可老三叔刚刚念了几句词,你姐姐就过来了!难道令姐认识这作词令的人么?"
"识不识得我却不知道了?"
赫连二小姐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不过那首词,在我六七岁的时候,曾见家姐在书房里写过。那时还见家姐将它绣在一方锦帕之上,只是后来就在没见过姐姐的那个帕子了。石九哥,你还未告诉我那词是不是陈大哥写的呢?"
"那首词不是老三叔自己写的,他也是偶然瞧见,便默记下来的。"
"那么他是在哪里瞧见的?莫不是陈大哥识得那个作词的人了?我听姐姐说过,这词还有下半阕的,只是我却不曾听到过。"
"这个,他应该是不曾见过写词的那位。可是,你怎么也对写词的这个人这么有兴趣呢?"
"哦,曾听姐姐说过。世上知道这首词的人没有几个。陈大哥即然没见过那个人,他又是在哪里见到这首词的呢?"
"记得在我小的时候,常常见到姐姐看着那方锦帕发呆,有时还会暗暗流泪。我见姐姐伤心,便想那帕子一定是件惹姐姐不开心的物事。有一次我便将那锦帕偷了出来,准备将它用火烧掉。结果还没等我将火引着,就被姐姐发现抢了回去。那次是我第一次看见姐姐发怒,还狠狠地训斥了我一顿,再后来我就在也没看过那方锦帕了。
所以这首词我记得很牢。我猜想那个词作者应该是姐姐认识的人,而且应该对姐姐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一个人!我只是想替姐姐问问那个人是谁?那个人现在又在哪里?"
赫连二小姐说话时天真烂漫的神情,描述事情时又绘声绘色,极为吸引人。俩人之间渐渐不在像先前一般拘束。
石九见赫连二小姐说到偷锦帕时,还吐舌一笑,那小女儿状极为可爱。不由也是跟着面露微笑,但听到后来赫连二小姐语声悲切,叙说姐姐的忧伤,也是心中黯然。
是告诉她?还是不说?内心不断挣扎。
此刻他几乎已经断定,赫连大小姐必然识得三叔!而且俩人之间似乎还有很深的情愫纠葛。
因为在他最后那一刻,他口中也不断重复着那一句"红袖香、锦衣裳,纵隔千里怎相忘?……画眉只待,与君妆……"
沉默,无言沉默……
赫连二小姐见他沉思不语,也在一旁默默地不在说话。
"这是你姐姐要问的么?"
"不是,姐姐不让问的!我只是想替姐姐分担些忧伤"
"能否问一下赫连大小姐的名讳么?"
这话问的有些突兀,赫连二小姐一怔。旋即明白石九应该是有话要说的,心中隐隐期待。
"姐姐,赫连红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