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被苏大河很力的一推,顿时便摔倒在了地上,苏芸和苏平忙上前去搀扶。
“娘,你有没有事儿?”苏芸一边将陈氏扶起来,一边问道。“娘没事儿。”
陈氏冲她摇了摇头,双眼却很是担心的看着苏梁氏那边,若是今儿因为三房的事情,把苏梁氏气出个好歹来,那以后孩子们的日子,可就真是难过了。
苏芸四下打量着陈氏,除了手腕上被磕红了一块破了皮之外,并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来。
院子里此时一片混乱!
谁也没想到苏梁氏会突然昏厥过去。
大家伙儿见此都忙上前帮忙,抱得抱,抬的抬,七手八脚的将人给抬回了正房。
“大哥,你照顾好娘和小弟,我进去看看。”
苏芸交代了苏平一句,这才跟着众人来到正房,就见梁氏躺在炕上,面朝里,看不见脸色。
林氏、王氏几个儿媳妇,坐在炕头上抹着眼泪,苏家的其他人都围在炕前,而村名们都在门口往里张望。见到苏芸进来,不自觉的让了让身子,让她能靠得更近一些。
苏芸走到床边,仔细的看着床上的苏梁氏,心中暗忖,难道是真昏迷了?
苏芸当时虽然没有亲眼看到,苏梁氏是如何晕倒的,但是,依她这两日对苏梁氏的观察,这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厉害角色,她最擅长的,就是如何拿捏儿子儿媳妇。
毫不夸张的说,整个苏家,都在苏梁氏的一手把控之下,可以说,她是苏家的一言堂,只要是她说的,就没有人敢说出一个不字来。
否则的话,一口二闹三上吊随时伺候,你若是敢不听她的,那你就是忤逆不孝,在这个以孝为先的年代,不孝可是重罪,谁还敢忤逆她?
也正是因为知道这样,所以,苏芸才想了这么一招釜底抽薪的法子,在整个村里人的面前,把事情摊开来。
她就算是再怎么不讲理,再怎么舌灿莲花也没用,众人的眼睛是雪亮的,谁也不是傻的,即使没有人出面帮忙,但是也不能堵住悠悠众口吧?
更何况,她平时身子骨硬朗得很,走路都虎虎生风的,拿个拐杖也只是做做样子,最主要的用途,还是用来敲打晚辈的,又岂会因为大哥的一句话,而致昏迷不醒?
这里面肯定有诈!
“奶……她怎么样了?要不要找个大夫过来瞧瞧?”
苏芸的声音听起来怯怯的,活脱脱就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那乖巧的模样,惹人怜惜。
“还不是被你和你娘气的,一家子养不熟的白眼狼,这家都已经分了,你还过来做什么?事情闹成这样,你满意了?”
苏大林瞪了苏芸一眼,很是不耐烦的伸手就将人往外撵。
“二伯,虽然咱们分了家,可毕竟还是一家人啊,奶若是有啥事儿,我们又怎么能够不管?”
苏芸一脸委屈的看着苏大林,眼角余光却一直注意着床上的苏梁氏,见她虽然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可是睫毛微颤,显然是清醒的。
“用不着你们假惺惺的,给我滚出去!”
王氏此时也转过身来,伸手就去推苏芸,“有多远滚多远,别在这碍手碍脚的!”
苏芸心中冷笑,见王氏伸手推自己,顺势就摔倒在地,一手抓着炕沿,红着眼眶看向王氏,弱弱的声音,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二伯娘,我只是想要看看,奶到底有没有事儿,奶平日里身子骨比我娘还硬朗,要是我早知道,奶会因为……”
苏芸坐在地上,微垂着眼帘,小手使劲的绞着衣角,说到后面,声音变得越来越小,甚至都有些哽咽了,显然此刻非常害怕。
“因为没有将我卖去王家,替二伯还赌债而气晕,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敢反抗啊。”
苏芸这话一出,周围之人看向苏梁氏的眼神,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虽然苏芸刻意放低了音调,然此时众人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自然也是听得清楚的。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你奶这是被你们逼的,要不是你们苦苦相逼,你奶能这样吗?”
苏大林恨不得走上去,一脚将苏芸给踩死,可是当着这么多乡亲们的面,他也不敢太过,只能恶狠狠的瞪着她。
“二伯,您怎么能这么说呢?若不是你出去赌博欠了钱,还非要将我家幺妹拿去卖了抵债,我们又岂会在走投无路之下,想要分家?我奶也不会被气成这样……”
苏平这时候也来到了正房,见妹妹头发散乱的坐在地上,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进来,伸手扶起了苏芸,“幺妹,你没事儿吧?”
“我没事儿,只是奶晕倒了,可是二伯他们迟迟不请大夫,我这心里着实担心啊。”
苏芸在苏平的搀扶下起身,一脸忧心忡忡的看着苏梁氏,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大声说道。
“对了,大哥,我想到一个法子,兴许能叫醒奶,之前我曾听一个老大夫说起过的,这法子虽然简单,却很有效果,能让昏迷的人瞬间清醒过来,咱们说不定不用等到大夫上门来,就能将奶叫醒。”
“什么法子?”苏平见自家妹妹使劲的冲自己眨眼睛,虽不知她心中到底在想什么,却还是很配合的问道。
“我记得这炕桌上,有好几根绣花针来的,不知道还在不在这里。”
苏芸放开苏平,快速的在炕桌上的秀篓子里翻找了起来,一边大声说道,“那老大夫说,身体上有很多的穴位,治疗昏迷最好的办法,就是用针扎脚底板上的穴位。”
苏芸话音落下,下一刻便惊喜的叫了起来,“找到了!”
“你要做什么?”
苏大林见此情况,暗叫不妙,或许其他人不清楚,可是抱梁氏进来的他,却是最清楚不过了。
苏梁氏只是假装昏迷,想要吓唬吓唬三房而已,好让三房下不来台,这要是真被这死丫头拿针扎一下,那还不前功尽弃了?
“二伯,你拦着我做什么?难道你不想奶早些醒过来吗?”
苏芸一脸懵懂的看着苏大林,同时也注意到床上的苏梁氏眼皮子跳了好几下,心中冷笑不止,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那你也不能用针扎你奶啊,万一要是扎出个什么好歹来,你担当得起吗?”
苏大林伸手挡住了苏芸的去路,一脸警惕的看着她。
“二伯放心,这法子可是我从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大夫那里听来的,而且我就用针扎一下,绝对不会有事儿的,我娘晚上熬夜帮叔伯婶子们纳鞋底就老被扎,一手的血窟窿都没事儿。”
苏芸的双眼闪着兴奋的亮光,一脸急切之色的看向炕上的梁氏。
而苏芸这话,却摆明了一个事实,让村民们听的心中直叹气,原来陈氏不仅要下地干农活,还得烧菜做饭,晚上竟还要帮兄弟家的纳鞋底儿,也难怪年纪轻轻的便熬得这般消瘦了。
“奶这么昏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万一要是真醒不来,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还不如让我试一试,说不定就能醒过来了。”
苏平也走到跟前,将苏芸挡在了身后,大声的道,“是啊,二伯,虽然奶不喜欢咱们兄妹,恨不得将我们都卖了换钱才好,可是我们却一直认她是亲奶,又怎么会害她呢?就让妹试一试吧?”
苏芸在心里给苏平点了个赞,一个扭身便从一边的缝隙中钻了出去,三两步来到了炕前,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狠狠的一针就扎了下去。
苏梁氏疼的直抽搐,却又不愿就此醒来被人看穿,额头上冷汗直冒。
苏芸心中再次冷笑,你继续装,看你能忍到几时!
你多装一会儿,我好多扎几针。
苏芸心中想着,手中的动作却不慢,这次倒是在众人的注视下轻轻的往苏梁氏的脚底扎去,随即便是一脸疑惑之色的看着苏梁氏,对苏平道。
“咦,怎么会不管用呢,会不会是我扎的太轻了?大哥,快帮我将奶的袜子脱下来,我好找找穴位在哪儿,刚才估计没扎对地方。”
“哎,好咧!”
苏平闻言快步的走上前,伸手就要去帮苏梁氏脱袜子。
原本在炕上装昏迷的苏梁氏,哪里还能让她们再扎自己,当即轻嗯了一声,悠悠的醒转了过来。
“你们想要做什么?是要扎死我这老太婆吗?还有没有一点儿规矩了?”
苏梁氏一张开眼,装模作样的环视一眼四周,随即便恶狠狠的瞪向了正拿着针,准备朝她脚上扎的苏芸,恨得牙根痒痒。
“奶,您醒了,真是太好了,我就说老大夫的法子管用吧?”
苏芸却像是没有听到她在说什么,一脸高兴的看着苏梁氏,笑的异常的欢喜。
可是她这话听在众人的耳中,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儿了,此时众人哪里还不明白,这人分明就是装晕的。
不过,众人虽心知肚明,却也不好再点破,一个个上前问了声好之后,带着一脸的鄙夷离开了。
好戏都看完了,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苏梁氏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连连说自己头疼,一张老脸却臊的通红,好在因平日多晒太阳,脸显得有些黑,倒是看不大出来。
苏梁氏头上冷汗层层,心中更是将苏芸给恨上了,这个死丫头片子,这是往死里扎啊,等着,别让我找到机会,我定叫你好看!
不过,苏梁氏有过这次的教训之后,怕是以后再也不敢装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