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洛阳皇城,宫楼玉阙,灯火阑珊,锦绣未央。
这夜,十常侍之一的封谞带着自己的干儿子小内侍徐奉偷偷摸摸的出了皇宫。
宦官由于身体原因,无法传宗接代,所以有些宦官就会从别人家过继一个孩子当自己的儿子。
封谞也一样,不过他收义子不是为了传宗接代,纯粹就是为了好玩,所以他收的儿子也是个小太监。
封谞和徐奉趁着夜色躲过了一队队的守卫,两人在夜色的掩护下,出了皇宫,出了洛阳城。
封谞在十常侍中和段珪一样主管着一支千人左右的秘密侍卫,这些侍卫叫做影卫是除羽林卫之外的秘密保卫部队,羽林卫和影卫一明一暗保护着皇宫的安全。
此时夜以深,封谞和徐奉走在城市的阴影之中。封谞前不久接到了一封来自太平道的密信,信中约他今夜子时城外一叙。
封谞之所以冒险接触太平道是因为太平道给的钱够多,他的本意就是收钱不办事,毕竟骗钱这种事他还是很拿手的。
其实他也不明白,太平道为何要给自己这么多的钱,一个道派跟自己本来应该没有太多交集才是。
不久前侯览,程旷又大赚了一笔,这二人负责十常侍的经济,十常侍卖官的钱都归这二人负责。正好自己相中了一件好东西,当时自己的资金有些紧张,就打算和这两人借一些,没想到这二人百般推脱,当时封谞很生气。
而不久太平道就找到了自己给了自己一笔很丰厚的钱,而且没有让自己做任何事。
洛阳城外,南行五里地左右有一片乱葬岗,这里埋葬的大多都是横死之人,刑场之上无人认领的尸体,还有那些贫穷人。月影斑驳,几只寒鸦栖息在这枯枝之上,偶尔发出几声诡异的叫声。
两个人影踩着脚下的枯枝,在这寂静的地方。
“父亲,这地方太恐怖了,不会有鬼吧!”说话的是一名年轻人,眉清目秀,因为害怕,本就尖细的嗓音有些颤抖,这年轻人正是封谞的义子小宦官徐奉,他嘟嘟囔囔的说道:“这群太平道人,真会选地方!”
封谞眯着眼睛打量着四周,突然封谞一抬手,徐奉停下脚步,面带疑惑的看向封谞,此时封谞笑着说道:“出来吧!”
封谞那如同公鸭一般的嗓子,在这夜色里显得更加恐怖。
“啪!啪!啪!”不远的荒坟后,两名黑衣人拍着手走了出来,“封大人好耳力!”
说话间二人已经到了封谞徐奉身边,正是太平道的唐周和马元义。
封谞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大半夜的叫我来这里,你们太平道想干什么?”
马元义不善言辞看了唐周一眼,唐周示意,于是上前一步开口说道:“无他,只是希望大人帮忙做一件事。”
封谞低声对徐奉笑道:“我就知道这帮太平道没安什么好心。”
封谞抬起头对唐周说道:“说吧,给了我那么多钱,究竟想让我做什么事?”
唐周眼睛盯着封谞一字一顿说道:“请封大人和我们一起改天换地!”
“嗯?”封谞先是不解,紧接着脸色大变,脸色难看的说道:“你们是要拉我造反?”
唐周笑了笑,语气轻松的说道:“不,不是造反,只是顺天意而已,大人可曾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封谞此时已经萌生了退意,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四周。
唐周度步说道:“苍天以死,黄天当立!”
封谞不怀好意的笑道,如同黑夜中的夜凫,他讥讽着说道:“这不过是你们太平道糊弄百姓的幌子,也想拿来骗我!”
“封大人是不愿意喽?”唐周语气轻挑。
“是又如何!”封谞说完,身形前掠,手掌变成鹰爪一般,直接袭向唐周。
“正好杀了你们这群反贼,陛下应该会给我不少赏赐!”
唐周脸上戏谑之色欲浓,身形急退,马元义飞扑上前,抽出背后的巨剑,挡住了封谞的攻击。
封谞的手掌与马元义的巨剑撞在一起,在黑夜中发出一连串的火花。
封谞一击不中,身形向后飞掠而马元义被封谞一击连续后退了七八步才稳住了身形,封谞脸上露出笑容,这马元义虽然厉害,不过还不是自己的对手,封谞笑着说道:“太平道就派你两个来,不过是送死而已!”
唐周此时站在马元义身边,笑容不减。
“哦?是么?那我来是不是送死呢?”平静的声音突兀的出现,封谞脸色大变,急忙转身,拳风至,封谞勉励抵挡,却被一拳轰了出去,身体撞在一棵枯树上,枯树轰然断裂,可见来人力道之大。
封谞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抹去嘴角的血,只见不知何时这地方出现了三个人,蓑衣斗笠,看不清容貌。
“你们是谁?”封谞心有不甘戒备的的问道。
这三个人中,一人手中拿着一根藤杖往前走了两步,摘下斗笠,露出一头斑白的头发,“太平道——张角!”
封谞目瞪口呆语气有些结巴的说道:“大,大贤良师?”
他想不到张角竟然亲自来了帝都。
原来当唐周准备约见封谞后,就想到了封谞肯定不会怪怪合作,正好大贤良师三人正好在洛阳附近,于是唐周给张角写了一封信,看见了唐周的信,张角就快速赶了过来,于是有了刚才的一幕。
张角此时语气平静的对封谞说道:“封大人,怎么样,不知道我这颗头在皇帝那里值多少钱?”
封谞尴尬的笑了笑,这张角的神奇之处,做为十常侍之一的他当然听说过,而且他也知道这张角就是巨鹿城惨案的凶手,封谞语气谄媚的说道:“大贤良师这是说那里话。”
张角转过身目光转向乱葬岗,坟茔低矮,枯骨遍地,他低声说道:“洛阳城中歌舞升,洛阳城外枯骨茔。”
张角那特有的低沉沧桑的声音仿佛万古不变的冰川,再次回过身张角的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这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封谞,封谞和张角眼神对视的一刹那,变再也移不开目光,眼神迷离。
“甲子之时,夜袭皇宫,苍天以死,黄天当立!”张角的声音如同一道道仙音传入封谞的耳朵里,封谞目光呆滞的低声重复着张角的话:“甲子之时,夜袭皇宫。苍天以死,黄天当立!”
张角满意的点了点头,唐周这时来到张角身边指了指早已经被击晕的徐奉说道:“师傅,他怎么办?”
张角带上斗笠停顿了一下说道:“留着吧,或许还有用。”
唐周点了点头,张角走了,唐周和马元义静静的等在这里,封谞神智这时已经恢复了清明,他的脑海里此时多了一段话,他皱眉,没想到太平道大贤良师如此恐怖,竟然一个眼神交汇就给自己的脑海中种下了秘术,封谞此时骑虎难下。
唐周似乎知道封谞在想什么于是笑着开口说道:“大贤良师的控魂咒,不要妄图反抗或者不去执行,否则脑袋就会蓬的一下!”唐周一边说一边用手描绘着。
封谞脸色变得苍白,没有一丝血色,这真是一招错,步步错。
不过随即他想到做为宦官,伺候谁不是伺候呢,不过是换了个主子而已。
封谞站起身,整理干净衣物,将徐奉拍醒,“走了,回宫。”
徐奉迷迷糊糊的看着封谞,他刚才被人击晕了过去,此刻一脸迷茫的问道:“干爹,我这是怎么了?”
封谞和颜悦色的说道:“没什么,走吧!”
唐周很难想象一个向来以残忍著称的太监竟然会露出如此温暖的一面,唐周开口说道:“那,封大人我们后会有期!”
封谞挥挥手,扶着徐奉消失在这夜色之中。
唐周和马元义也趁着夜色回了洛阳城中太平道的据点。
孤月高悬,这几人小心避开洛阳城的巡逻守卫,消失的无影无踪。
天色变换,一块乌云遮住了原本的月光,乌云中隐隐有电光环绕。
“轰隆隆!”一声炸雷,在洛阳城上空响起,站在洛阳城上的守卫抬头看向天空嘟囔道:“真奇怪,这时节怎么会有雷声呢?”
他的话音未落,一道闪电迅速落下,这名守卫瞪大了眼睛,看着那道闪电劈在了皇宫之中,耀眼的白光闪的他眼睛有些疼,此时这名守卫洛阳城南门的甲士,忘记了疼痛,大张的嘴巴足以塞进一个鸡蛋。
“轰!”闪电过后,雷声传来,他反应过来急忙跑到塔楼内摇响了警钟。
“铛~铛~铛~”示警的钟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响起,传出了很远很远,许多执守的甲士迅速从睡梦中醒来,一名校尉从塔楼内衣衫不整的钻了出来大骂道:“是谁,谁他娘的敲的钟?”
校尉一边穿着甲衣,一面大声咒骂。
“大大人!”一名甲士语气颤抖的对这名校尉说道:“快看!”
甲士颤颤巍巍的抬起手,这名校尉顺着甲士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哐当!”校尉的头盔掉在了地上都不知。
而这时皇宫之中火光冲天,许多被雷声,警钟声吵醒的洛阳居民,此时也都纷纷走上大街,看着那被烈火熊熊映射的如同白昼的皇宫,都惊呆了。
大汉帝国光和六年冬,雷击皇宫承徳殿,火光冲天,宫女内侍死伤无数,一时间帝都之内,谣言四起。
“既然来了,当然得给你们一些见面礼。”看着冲天的火光,张角嘴角带笑的带上斗笠,伴随着冲天的火光,惨叫声,此刻的洛阳城一片慌乱,张角带着张梁张宝平静的出了洛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