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衡强行运转内力压制腹中疼痛,勉强站起身,脸上血色全无,张衡勉励讲完道德经,身形摇摇晃晃的下了迎仙台,天师府的一众长老也发现了不妥,急忙上前搀扶,张衡抬手制止。
主持这个春日大典的是张衡的弟弟张权。张权发觉异样后,神色不变的让天师府长老们护卫着张衡离开迎仙坪前往天师府中。
张权责负责处理春日大典的善后工作。
春日大典结束了,信徒民众都没有察觉出什么异样,唯有一众武林豪杰,发现了些许端倪,有人上前问张权道:“天师怎么了?”
张权陪着笑脸说道:“天师身体抱恙,没什么大事,已经回去休息了。”
毕竟张衡乃是正一道天师,道教领袖,在没有明却因由之前,张权只能如此说。
观礼之人渐渐散去,张衡被护卫的长老一刻不停的带回了天师府。
张衡一进天师府,眼前发黑,竟然什么都看不到了。
“噗!”张衡一口血喷出,周围的长老一看张衡吐出的血竟然变成了纯黑色,都有些惊慌了,有擅长医术的长老连忙让人将张衡放到床上开口说道:“天师这是中毒的症状!”
“那怎么办?”其他长老也都一脸焦急,这些人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走着。
“父亲!”撕心裂肺的嚎叫声,张鲁到了,他听到了消息后,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正好看到面无血色昏迷不醒的张衡,张鲁跪在地上痛哭不止。
蓦然他抬起头对身边的人说道:“究竟是谁下此毒手?”
一众长老面面相觑,是啊,这毒是谁下的呢?刚才慌乱之间竟然没人去思考这个问题。
张鲁见没人回答自己,脸色狰狞的对着周围的人喊道:“还都楞着干什么?给我去查啊!!!”
一众长老急忙都走了,剩下那个会些医术的长老,这长老四十多岁名叫青竹子,精修筑丹之术,常言道丹医不分家,所以这青竹子对医术也有些研究,张鲁眼睛盯着看着青竹子问道:“我父中的是什么毒?”
青竹子语气疲惫的说道:“小天师,在下也不知,不过看天师状况,此毒凶险,天师恐怕……”
“恐怕什么?”张鲁此刻不安的说道:“不是有个叫华佗的么?他不是号称天下第一神医么?给我把他找来!”
青竹子一脸为难的说道:“可是这华佗行踪不定,天师又命在旦夕,怕是即使找到了华佗,那时天师也早已毒发身亡了!”
张鲁一下子瘫坐在地,此刻的他完全失去了往日的骄横,难道就只能眼睁睁看着父亲就这样死了么?
不知不觉天色渐晚,张权忙乎完春日大典的事情后,急急忙忙往天师府赶去。
张权走在天柱峰的山道上,正一道的道徒只有少数人还留下天柱峰上打扫,他从一些长老的口中已经得知自己兄长身中剧毒,他早就想回天师府了,不过这里他也不能乱,不能让其它门派察觉出正一道的异样。毕竟这么大的事,还是先保密为好。
正在张权思索之时,突然杀机骤起,张权急忙向后退去,凛烈的剑光划过,他感觉身体剧痛,气息紊乱一下摔在地上。
张权捂着肚子,腹部被利刃划出了一条深深的伤口,张权忍着剧痛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蒙面黑衣人寒声问道:“你是何人?袭击天师府长老是要与我正一道为敌么?”
“哈哈哈!”蒙面黑衣人张狂的笑道:“我连你家天师都敢杀,何况你区区一个长老!”
张权心中一惊,这人竟然和自己大哥的被下毒的事情有关?张权悄悄捏出一张符,他不擅长战斗,这张符只能发出求援信号。
蒙面的黑衣人上前两步一下将张权手中的符箓踢开,随后一脚将张权踢到在地,蒙面人踩着张权的后背,阴沉的声音在张权耳边响起:“想不到啊,想不到,你天师府张家也有今天?你们因为张道陵的关系,处处显得高高在上,即使没有任何修为都能窃居长老之位?即使修为不精也能做下一代天师,正一道虽然是你张家所创,但你们又有什么能力窃居天师之位!?”
蒙面黑衣人似乎在大声发泄着,张权被踩的一动不能动,这人竟然对天师府如此了解,难道是?他想到这里勉强开口说道:“你是天师府的人?”
蒙面黑衣人脚下用力冷笑着说道:“没错!想知道我是谁么?”
蒙面黑衣人两脚一用力狠狠的将张权的腿骨踩碎,张权因为剧痛而发出痛苦的惨叫,蒙面人抬起脚将张权踢下了山路边的悬崖之下,蒙面人望着变成一个黑影的张权低声说道:“去地府里面问吧!哈哈哈哈哈哈!”
天师府天师堂此刻聚集了很多人,有张氏弟子也有天师府长老,内堂之中坐着三名风韵犹存的妇人,和张鲁,张卫,张愧,张玉兰,张徵这几个张衡的子女。这三名妇人是张衡,张权的妹妹,张文光,张贤姬,张芳芝。
张道陵生子二男四女,大女儿叫张文姬早已仙逝多年。
此刻张文光看了看堂内的檀香坐不住了,张文光此刻站起身叨咕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三哥怎么还没回来?”
“是啊!可急死我了”张文姬也附和着说道:“要不找人去找找三哥?”
张文姬起身来到张鲁身边开口说道:“公祺,你去让下面的人去找找你三叔!”
张鲁点点头转身出了内堂,吩咐几人去寻找张权。
“咳~咳~咳~”张衡躺在床上发出几声咳嗽,屋内的人又惊又喜,昏迷了这么长时间,张衡终于睁开了眼睛,嘴唇干紫,面色有些潮红,张鲁正好从外堂进来看见这一幕激动的瞬间跪倒在床前说道:“父亲,父亲,你怎么样!”
张衡虚弱的摆摆手打断了张鲁的话后说道:“扶我坐起来。”
张鲁依言将张衡扶起,张衡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他环视了一下四周问道:“老三呢?”
张鲁低声细语的说道:“已经派人去寻了!”
张衡惨然一笑,他不像这些人如此天真,他虚弱的说道:“算了,你三叔多半也是遭遇不测了!”
张衡话一出口,内堂的所有人都变了颜色,张衡阻止屋内之人想说的话,继续说道:“诸神皆会陨落,何况你我凡人,公祺你记住照顾好你的弟弟妹妹们!不要让任何人伤害他们!”
“父亲我会的!”张鲁眼泪夺出眼眶,张衡面带微笑眼神望向屋顶,神情陶醉,忆旧时,风雪飘摇,一大一小两个背影站在这帝都之巅,看一场大雪,他声音越来越弱的说道:“那我就放心了。真想再看一眼帝都之巅的大雪啊!”
张衡的声音渐渐变小,他的手无力落下,正一道天师府嗣师张衡,就此陨落。
是夜,有星划过紫薇星落于西南。
天师堂内堂之中嚎啕一片,张鲁擦干眼泪,仿佛一下成熟了许多的他,步履蹒跚的走出了内堂,他看着外堂之中的一众长老开口说道:“嗣师去了!”
说完这句话他在也遏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第二日鹤鸣山上下尽皆缟素,天师府中白幡林立。张鲁代行天师府上下事务,给朝廷内外以及江湖之中要好的武林世家发去了丧贴。
春日大典刚刚结束就发生了这种事情,前一天满山皆红喜气洋洋,后一天满山尽白哭声遍野。这一切都像是一场讽刺,何谓天道无情,何谓大道三千?
张鲁跪在天师堂孝子位,每来一名吊唁者,张鲁都得做为孝子回礼。
连续的忙碌让张鲁眼圈浮肿,这时一名身系白色孝条的天师府长老快步来到张鲁身边低身附耳说道:“张权长老的尸体找到了。”
张鲁豁然起身,不过注意到自己正在灵堂之上又连忙跪了下去,此时他早已经出离了愤怒,究竟是谁,杀了自己的父亲不说竟然还杀了自己的三叔张权,这是要治天师府于死地啊,张鲁低声问道:“在那里发现的?”
那名长老低声说道:“天柱峰山崖之下,张权长老似是与人打斗被人击下山崖。”
张鲁咬牙切齿的说道:“给我查,一定要查出来是谁干的!”
“遵命!”那名长老转身之时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伺候天师的丫鬟也找到了,不过也死了。”
张鲁狠狠的一拳打在地上,线索一条条浮现,又一条条中断,无力与不甘充斥着他的全身,吊唁之事只好推后,又忙碌了一阵天师堂上摆放了两副棺墩,一府亡二人,其意何凄凄。
“益州牧郤俭大人祭拜!”堂外传来喊声,紧跟着郤俭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快步走入堂上。
“张天师,您走突然说走就走了”郤俭一边哀嚎,一边黯然垂泪,真是听者痛,闻者泣,郤俭对着张衡的棺墩鞠了三个躬,张鲁连忙回礼。
郤俭拍着张鲁的肩膀,泪眼婆娑的说道:“小天师节哀啊!”
说罢抹着眼泪的出了天师府。
张鲁待郤俭走后,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虽然不管天师府的事情,但也多少听说过父亲与这益州牧不合的消息,尤其对他手下的幕僚谯研所作所为颇有微词。
张鲁知道郤俭不过是假惺惺的在看天师府的笑话罢了。
春日大典之后,二十四个祭酒都赶回了治地,只是还没到就被天师府全给找回来了,毕竟这些祭酒的权利比长老要大的多。
“巴郡祭酒张修祭拜!”张修一路哭喊着进了天师府,表情真挚,咕咚一声跪在灵堂前,哐哐哐就是一顿磕头哭喊道:“师兄啊!师兄!你怎么就这样走了!”
张修这几个头磕的额边隐隐见血,不管不顾的在灵堂前一面哭一面磕头。
灵堂内的执事急忙搀起张修,要是让张修这样磕下去非磕死不可。
张鲁答礼完毕,张修痛哭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一把鼻涕一把泪,执事人员将张修搀扶了出去。
吊唁之人络绎不绝,按天师府出丧规定尸身需要停放七七四十九天方可入葬。
纸钱落花新似雪,
飘飘洒洒祭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