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头一闪而过,宁湄飞快了睃了祖父一眼,发现祖父压根没理会她,目光看向了院子门口,原来这一番闹腾,把族里最年长的三太叔公都给惊动了。
三太叔公同辈儿的老兄弟都走光了,他算是硕果仅存的老祖宗了,在孙子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进了院子。老太爷穿着青蓝色细棉布衣衫,背似虾弓,却有足够的威望,让众人自动分开,让出一条道来。
别看村长是草桥宁家的分支族长,三太叔公的辈份高,急眼了,还是会拿烟锅抽他,他都不敢躲,得生受着。
更重要的是,三太叔公教子有方,两个儿子都在外地做官,就算官不大,一个七品县令,一个九品通判,可也算是光宗耀祖了。而且他们做了官不忘本,没少给族里买祠田。
前些年,甚至有族人说,应该让三太叔公那一房执掌宗支的,后来,还是三太叔公表态,嫡传子孙才有传承之权利。若非如此,梅氏早就想心思,夺了宁东明的继承权了。
不比村长惊怒交加,梅氏利令智昏,觉得是宁东明自己放弃继承权,就算是三太叔公也管不着他家的家务事。
宁东明拖着一条伤腿,要给三太叔公跪下,伤口都渗血了,宁湄心疼坏了,又拦不住,麻溜的抢着跪下叩头,小嘴儿还说:“爹爹不跪,我跪。”
这一下,众人都愣住了。
宁湄仰起小脸,泪哗哗的说:“是我哭,吵了祖母睡觉,不要骂大姑,不要骂爹爹,呜呜,我不怕鬼了。”
梅氏一听到“鬼”字,就跟烧了尾巴的猫一样尖叫:“你个小扫帚星,再胡说,撕了你的嘴!”
三太叔公气得胡子直抖,骂道:“如此泼妇,简直岂有此理!”
里长,也就是三太叔公的大孙子宁东和,一边给祖父顺气,一边对宁东明苦笑道:“真的要分家吗?你也不要冲动了,再考虑考虑吧。”
老人在,不分家,宁东明坚持带着弟妹分家,对他们的名声有损,甚至会影响他们子女科考。里长让他再考虑,也是真心为他着想。
宁东明也不能说父母的不是,否则,就是不孝。他无奈的说:“东刚做错了事,怪我这个做大哥的没有管教好,这个责任该我来承担,我只希望,东刚在祠堂跪过了,也得到了教训,就不要再处罚东刚了。”
三太叔公用力的一捣拐杖,气咻咻的说:“东刚那小子毛燥,在祠堂里关两天,杀杀他的性子就行了,谁说要处罚他了?”
话说到这份上,也就是梅氏彻底恶了三太叔公,让他老人家气到不惜违背族规,要包庇宁东刚。
宁东娇清楚拿捏住二哥,她的婚事才有指望,生怕被三太叔公一搅和,事儿就黄了。她暗暗的戮了一下亲娘。
到手的熟鸭子,梅氏也不肯让它飞掉,就算忌惮三太叔公,可这是她的家事,她还占着理呢!她语气强硬的说:“族里的事,也不是谁能一手遮天的,宁东刚那个忤逆不孝的东西,只在祠堂关两天就算了,真是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