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湄气不顺,从爹怀里的挣扎下来,趴在窗子边,冲着上房叫得更凄厉了:“鬼进屋啦,祖母死啦!”
曲氏吓坏了,搂着女儿眼泪婆娑的,声音都颤抖了:“她爹呀,这孩子撞邪了吧?”
宁东明就要镇定多了,看到女儿古灵精怪的样子,不由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他是忠厚人,心里却有数,明白女儿根本故意装梦厣住了,要恶心她祖母。
宁湄本来还担心吓着了娘亲,但是扭头看到爹嘴角的笑,知道被爹看穿了自个儿的小伎俩,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说,还好,爹不是愚孝,还有救!
她扭着小屁股,扑进爹的怀里,偷笑了几声,又哆嗦着说:“爹爹,有鬼,鬼进祖母屋了,我怕!”
听到女儿的偷笑,宁东明头疼了,按了按眉心,这小丫头也太精怪了吧,她才多大呀,就知道装神弄鬼了,以前也没发现呀?
只是,眼下也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他得防着继母借机生事。更何况,左邻右舍被闹醒了,估计都支着耳朵听这边的动静呢。
他瞥了女儿一眼,连忙大声呵斥:“九娘不许胡说,你知道什么是鬼?”
这也算是神助攻了,宁湄在心里给爹点了个赞,挺委屈的尖叫:“白脸,长舌头,那就是鬼,五叔说的。”
五叔就是梅氏亲生的三儿子宁东乾,九岁,顽劣成性,满嘴谎话,但是梅氏还坚持送他去读书,成天把他夸成文曲星下凡,宁湄拿他当幌子,够让梅氏内伤了。
刚好宁东乾起夜,上完茅房出来,站在院子里回了一句:“五叔也没告诉你,鬼来了,就是找祖母的呀!”
这智商也是没谁了,宁湄笑歪了嘴,却故作委屈的说:“祖母骂我,鬼就走了,鬼不是去找祖母吗?”
夜风阵阵,卷着院子东北角的一株桃树枝叶乱晃,簌簌作响。
宁东乾僵直着脖子,一点点转向那株桃树,看着枝影摇曳,很有点鬼影重重的感觉。他又有想尿的感觉了,颤声问:“九娘不许乱讲啊。”
“哦。”宁湄乖巧的应了一声,又惊恐的问:“五叔,鬼找了祖母,不会再找我们吧?”
“不会了。”宁东乾顺口说了一句,恰好又是一阵更强劲的夜风吹过,挟着一根树枝,好死不死的抽在他的脸上,不痛,可他直接吓尿了,双股战战的嚎叫:“我娘在上房……你……去找她呀!”
宁湄憋笑都快憋出内伤了,捧着小肚子倒在炕上,连连踢着小腿儿。
这一下,就连曲氏都看出女儿不对劲了,愁容满面的对丈夫说:“她爹,这孩子真的撞邪了,明天我带她去庙里上个香吧。”
宁东明护犊子,也就是孝字压在头顶上,他没法跟继母作对,才忍气吞声。此时,他清楚女儿没事,只是不好对妻子解释,就说要是她们去上香,就坐实了女儿中邪的事,会被继母借机中伤女儿,彻底毁了女儿的名声。
曲氏一听,顿时打消了去上香的念头,又被丈会借着腿伤扯开了注意力,很快就忘了这一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