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好笑，怕是难忘，非要说到什么程度，怕是历历在目。”
“小儿昏迷了二十几年，如今离去，呼吸停止前也不曾有恢复过意识，实在可怜。”钟楷眉头紧皱。
苏茗苒想象不到这样一个几乎失去了所有期待的人还会有什么事要求顾寒语，明明那么生无所恋。还有多年前到底发生过什么，这个秘密，顾寒语似乎没有告诉她的意思。
“自小儿出灵的第二天起，家里总会开始无缘无故地少了些财物。”
“如果只是这样，警察来查的话可能会比我更有效率些。”
“这若说是盗窃事件，分明有些不寻常。”
顾寒语微微蹙眉，“怎么说？”
“有一次偷了一叠钱之后，大概是夜晚作案的关系，犯人并没有发现钞票里夹着一张小儿年幼时的照片，下一次偷盗的时候，竟然还回来了。那是小儿昏迷了二十几年来，内人一直宝贝的照片，内人就是看着拿着照片回忆小儿睁着眼睛站在她面前的样子。”
“也就是说，你怀疑偷盗之人知道家里的情况，不是一般的小偷。”
“正是此意。”钟楷点了点头。
“那不如到晚上进行潜伏调查吧。”
“好，如今也到了午饭时间，二位不如到后堂，有家厨做的几道小菜，不算粗糙，可否赏脸尝尝？”
顾寒语勉强牵起嘴角的笑意，“不了，我想出去看看，一路上来，也发现这个小城也变了样子，现在我想去仔细看看。”
顾寒语转身离席的时候忘了还是刻意？反正他是连一句走吧都没有对苏茗苒嘱咐。
苏茗苒就这么有些尴尬地跟着他，朝这个小镇走过去。
小镇上有着不算宏伟却雅致精美的街景，不算熙熙攘攘也自然和谐的人群，她看着顾寒语的后脑勺，兴致怏怏的想，要不是顾寒语那个莫名其妙的家伙，她或许还会有心情观赏一下四周的景色。
她也不敢去问顾寒语，她知道每个人心头总有那么不能触碰的地方，如果她太莽撞的的话，哪怕是顾寒语，也会立马炸毛吧。
她就这么前一会后一会地想着顾寒语，却渐渐把顾寒语跟丢了，正打算拿出手机打给顾寒语之时，一旁一个搭讪的声音传过来。
“小姑娘，算一卦如何，卦钱权当问路费如何？”算卦人坐在路边，戴上副墨镜，一副骗子的模样，傻子才会上他的道。
她翻了个白眼，一边向前走，一边打算拨给顾寒语。
算命人看到苏茗苒的手机上跳出寒语二字，不禁一惊，推了推自己的墨镜，“姑娘，我在这条街上算卦多年，没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我一看就知道你有困惑，为什么不问问我呢？”
“你不过就是想要钱而已，难不成还真有好心替我解疑答惑？”
“钱是一部分，但我知道的事情比别人多，这有时还真是不吐不快。”
她犹豫着要不要从这家伙那里套取些信息，哪怕是假的，也能提取些真相。
顾寒语弯进了熟悉的街道，怅然若失的情绪涌上心头，看到那家灿然饭馆依然营业，他不禁顿住了，定定地站在那里，怎么会？难道是幻觉，他使劲摇头，眼前的景象并没有变化。
二十三年前，纪灿然和紫晗相继死去之后，他在城中搜查一阵毫无钟莲生的线索之后，就离开了这个地方，灿然饭馆怎么还会在这里？
“这位客人，想吃些什么？”老板娘热情地问候呆立门前的顾寒语。
顾寒语愣了一下，“长寿面有吗？就是那种不会断的那种。”
老板娘笑着说：“当然有，您快进来。”
“你们是哪一年盘了这个店过来？”顾寒语往里走去。
“大概是二十年前吧，我们这个店可是有历史啦，因为原本的牌子打出去了，名字就一直没换。”
“谢谢你。”
老板娘一愣，反应过来，以为是自己帮顾寒语收拾了桌子才被致谢，笑着点点头，进了后厨。
店里生意很忙，一个女孩打算在顾寒语面前坐下，“帅哥，这里有人吗？”
顾寒语猛然想起苏茗苒，他还带了那丫头来，天啊，这丫头被自己这样无视，得气成什么样啊？
顾寒语打了自己一巴掌，自己在干些什么啊！？
顾寒语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没想到没跑几步就被绊倒了，顾寒语站起来也不计较是谁绊了他，站起来继续打算往前跑，结果又被绊了。
他似乎感受到某种敌意，抬起头来一看，苏茗苒正冷着脸俯视着他，抱着双臂，移开视线，哼了一声。
“我错了，大妹子，你看到那边的菜单了吗？我请你吃最贵的那个麻辣小龙虾，来三斤！”
“五斤，因为我……”苏茗苒瞪着眼睛，微微颔首，“因为我比你想象中的还要生气！”
“哼，有个大傻子把我丢在路上，一个人玩消失，要不是我开了gps定位到手机找你，我估计你也不会意识到我的存在吧。”
顾寒语自知理亏，不开口辩驳什么。
半斤小龙虾下肚后，她抬起头，恶狠狠地盯着眼前的顾寒语，“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我从没见过这样的你。”
顾寒语低着头，一言不发，似乎想有所隐瞒。
“你打算不告诉我？”
“其实这也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所以我觉得你没必要计较什么。”
“你都这样了，我是想关心你。”
“给我点时间好吗？我想在正确的时机告诉你。”顾寒语脸上布满阴霾。
这件事对于他而言，似乎很严重，她还是不要那么咄咄逼人的好，可她又不想就这么原谅他。
顾寒语就这么用满腹心事的表情看着苏茗苒吃完了三斤龙虾。
其实她还有些意犹未尽，但还是佯装饱得不行，逼着顾寒语吃了剩下的两斤龙虾，一笼小蒸包。
出了饭馆，顾寒语打了个嗝，苏茗苒在一旁偷笑，顾寒语露出无奈的神情。
她硬是破坏了顾寒语精心营造的忧伤怅惘的氛围。
据说，钟楷偷偷下了命令，让全家今天白天不用工作，一律关门休息，一切都是为了让大家夜间没有觉意，屏息以待那个蹑手蹑脚的家伙的到来。
可自这一晚起，那个黑暗中不知名的家伙就再也没有潜入过，天色微明的那一刻，顾寒语叹了口气，苏茗苒总觉得关于钟家，关于这个城市，他注入了很多的感情，而她却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