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闯了过来?江馥雪不让笛音断开,接上变调的曲子吹奏起来。青隐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柄软剑,欲上前斩杀刺客,被江馥雪一个眼神制止。
青隐不解,他举步上前,这里只剩下他和江馥雪两人,他一个七尺男儿还能这般让江馥雪为他送死不成?
江馥雪挪了半步,挡住青隐去路。
刺客也是误打误撞闯到这里,哪里想到能碰到真的世子,二话不说提着刀,三步并作两步提刀劈了过来。
青隐抬手就想推开江馥雪,江馥雪却又在此时收了笛子,袖子一卷,卷上青隐的袖子,带着他退了半步。
“你!”青隐微怒,江馥雪就道:“世子莫急。”她额头已经有了汗水了,汗水顺着额头滑下落入她眼中,如同泪落。
青隐也以为这是江馥雪泪水,心中又惊又怒,他看向刺客,却发现方才提刀而上的刺客连第三步都没有迈出,便周身燃起大火,从脚而上,烈火焚身,深入骨髓,他惊叫着倒在地上。
江馥雪对孟殊言说,无人能近她十步之内。刺客三步倒地,还距马车七步之遥。
不是无人能近她十步之内,而是她十步之内无人能生还。青隐暗自心惊,倘若他刚刚不管不顾冲了过去,下场是否会如这个刺客一般?
江馥雪松开了袖子,现在情形未定,她不敢离青隐太远,解释道:“世子莫担忧。馥雪,尚且可以护住世子。”说话间冥蝶再度飞回她的鬓间,一只蓝翼蝶美如饰品。
青隐看向江馥雪,她的眸子微微泛红,眸中关切难掩,承诺的时候带着深深的笃定,仿佛是用生命作为代价立下的誓言。
他还记得,方才他听到江馥雪三番催促孟殊言去护着他。青隐留下孟殊言守护江馥雪存了私心,可是这份私心江馥雪不知道,她面对漫天箭雨还一心念着他。
这才让青隐动容,孟殊言走了,他仍是不大放心江馥雪,才现身前来。这般看来,江馥雪当真是……不大需要他的保护。他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剑,再度收了起来。
本欲保护江馥雪,反而程未远被保护的那一个。麒麟侯府的世子青隐也难得觉得,有几分尴尬与羞赧。
“世子……”江馥雪见青隐刚刚看着刺客被烈火焚烧的地方,心道他是不是担心自己误入进去,是否也会落得如此下场?
她再次开口解释道:“世子莫要忧心,我只是布下些药粉。这些……不会伤了世子,世子若是不信,馥雪愿以性命起誓。”
一日之内,青隐他堂堂一个侯府世子,人称麒麟转生,竟被一个女子保护,还被她三番安慰,他真是说不清自己的情绪,真是喜忧参半,又觉得有些丢人。
青隐见江馥雪还想开口,连忙打断道:“馥雪莫要再说了。你若再说下去,本侯这个世子就当真是无能了。”
江馥雪准备的话尽数吞下,她本是好意,不曾想让青隐失了面子。她退开一步,诚恳地认错道:“是馥雪逾矩了。”
你还真是坦白!青隐这下气也不是,笑也不是。这被保护的是他,被安慰的是他,如今丢了面子,说自己做错的却是江馥雪。
这个人是真傻还是唯独在他这里,犯了糊涂?青隐看着江馥雪,她还福身行礼,乖顺认错,一副任由责罚的模样,他这下真是被气笑了。
“馥雪啊馥雪!”青隐认命般叹了口气,感叹道:“本侯的面子今日当真是在你这儿丢尽了。”
江馥雪身子一僵,偷偷瞧了青隐一眼,满是慌乱。她见到青隐唇边笑意,这才缓缓抬起头。
以往青隐笑意清浅,如山间苍竹,容姿秀丽风骨卓然,清减的笑意让人难以琢磨他眸中深意。现在他的笑意扩大,墨眉扬起,墨渊般的眸子里映出江馥雪的模样。
“你可要替本侯好好保密。”青隐半真半假地说道:“如有泄密,本侯拿你是问。”
江馥雪被青隐这笑意弄得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可见他笑的这般开心,笑容如清风拂面,说不出的俊逸,也是心中欢喜。
“馥雪谨记。”江馥雪这才起身,他们说话间已有不少刺客再次提刀闯来,可均是在十步之内被烈火焚身,倒地不起,无一幸免。
有些试图从侧面夹击的刺客,也已然落得同样下场。青隐搭眼扫过,便没了兴趣。他含笑看向江馥雪,这般女子竟然心悦于他,怎么想都些不可思议……
麒麟侯府诱人,世子身份尊贵,可他生来体带顽疾,多少女子只是为了名利权势,又有几人能这般心悦于他?
纵然青隐自负,心悦于他的女子数不胜数,可细细数来,又有几人能同江馥雪这般玲珑心思,一心护他的?
把她留在身边,倒也是个不错的法子。青隐立于江馥雪身侧,两人随意聊了几句,他本是随意提起,江馥雪便能接上,还能提出自己的意见,这和之前唯唯诺诺又不似一人。
真是个妙人!青隐心中对江馥雪多了几分好感,两人聊了片刻,那边战火已经停歇。孟殊言剑已入鞘,带着一身肃杀而来。
他抱着剑踏入江馥雪十步之内,距青隐三步远方停下,抱剑行李,道:“禀世子,刺客共有七十八人,斩杀七十四人,生擒四人。”
孟殊言看了一眼这周遭的尸体,再次道:“这些,也列入此次刺客之内了。”
青隐点点头,道:“看好那四人,待回了侯府再细细审问。”他看了眼天色,道:“时间不早了,抓紧时间赶路吧。”
孟殊言点头称是,江馥雪也准备再次回马车上,青隐转头看向江馥雪,缓缓开口道:“馥雪马车损毁,不若和本侯同乘一辆?”
同乘一辆?江馥雪眸中光芒晃了晃,她匆忙低下头,福身行礼道:“馥雪身份低微,怎配同世子共乘一辆马车?马车既然已损毁,让馥雪骑马随行便可。”
方才还与他畅谈,怎么这个时候又畏手畏脚?青隐心中闪过一丝不悦,不明白她在意的哪一场,也不强求,一甩袖子道:“那便随你的心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