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主府,房遗爱见正厅还亮着灯亮,不禁暗自摇头,“高阳那个小丫头恐怕正在气头上,还是不要去招惹她了。”
拿定主意,房遗爱悄悄溜进书房,随便找了一件棉服披在了身上。
看着书桌上果实日渐变白的灵珠草,房遗爱微微一笑,接着打开混元心经,潜心阅读了起来。
“混元十三式?”
看着武技篇中的记载,房遗爱大喜过望,之前他一心沉醉于岐黄、练气两篇,以至于竟然忘记了混元心经还有武技篇的存在。
“第一式清风拂?”
展开记载着混元十三式的章节,房遗爱一手拿着古书,一手按照书中图像记载比划了起来。
做完一套完整的动作后,房遗爱不由感到十分惊奇,“咦!这怎么跟后世的太极拳有些相似?”
正当房遗爱潜心沉醉在“混元十三式”的招式图像中时,窗外突然响起了侍女梅香的声音。
“驸马,公主在正厅等您用餐呢。”
一想到高阳公主那副盛气凌人的模样,房遗爱只觉得一阵头疼,随即开口敷衍道:“我在外面吃过饭了,不用等我。”
等到窗外的脚步声渐渐消失,房遗爱长舒一口气,接着仔细研究起了“混元十三式”的行功套路。
粗略将十三式武功图谱看过一遍后,房遗爱如获至宝,“这混元十三式攻守兼备,看似平庸无奇其实变化万千,如果催动真气施展恐怕威力会增加数倍不止!”
窃喜过后,房遗爱小心翼翼的将古书收好,接着便坐在床上盘膝打起坐来。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随着胸中浊气尽数呼出,房遗爱缓缓睁开了眼睛。
见天色大亮,房遗爱起身梳洗过后,走到衣柜前准备换一下身上的衣衫。
“布衣榜首何足道?”联想到昨日长安酒肆中一众文人对自己的称呼,房遗爱摇头苦笑,“我总不能坏了布衣榜首这个称呼吧?”
说完,房遗爱从衣柜中找出一件许久不穿的香色布衣,接着穿在了身上。
带好方巾后,房遗爱对着铜镜看了两眼,看着镜中面容清秀的自己,房遗爱不由有些臭屁,“哎,如此才郎走在大街之上,不知要迷倒多少妙龄佳人啊!”
整理过衣衫后,房遗爱走出书房,径直朝公主府大门走了过去。
正当房遗爱快步走过廊道时,侍女梅香手捧餐盘迎面走了过来。
看到房遗爱,梅香轻笑一声,举起餐盘说道:“驸马,这是公主昨日为你做...”
还没等梅香把话说完,闻“公主”而色变的房遗爱微微皱眉,随即挥手打断了她的话语,“昨天吃的有点多,早餐就不用了。”
打发走梅香后,房遗爱快步走出公主府,摇头轻语,“昨天高阳那小丫头明显气的不轻,还是等过几天在理她吧。”
房遗爱走后,坐在正厅朝着门口左顾右盼的高阳公主,在听到梅香的回禀后,黛眉微皱,手中的碗筷被远远丢在了地上,“去请襄城公主过来,就说本公主要请她饮酒!”
梅香走后,高阳公主轻咬朱唇,看着房遗爱书房所在的方向,呢喃道:“臭房俊,世上多得是文人才子。谁稀罕你这个目不识丁的莽夫!”
来到国子监,在点过名后,老博士继续让众人温习书本,而他则坐在讲台上手拿一张宣纸,眼睛不时对着房遗爱打量。
坐在窗边,见李肃的座位空着,房遗爱不禁暗自猜想,难不成这位少王爷家中有要事?怎么今天没来上课?
盯着宣纸看了半晌后,老博士清了清嗓子,手中的戒尺随即敲响了面前的书案,“咳咳,何榜...何足道!”
房遗爱正在猜想李肃没来国子监上课的原因,见讲台上的老博士呼唤自己,随即起身拱手施礼,“学生在。”
老博士收好手中的宣纸,一脸正色的说道:“随老夫出来一下!”
说完,老博士手拿戒尺,负手缓步走出了课堂。
房遗爱虽然有些疑惑,但碍于日后还要受教于老博士,也只好跟在后面走出了课堂。
走出课堂,来到一侧偏殿,老博士正站在窗边观望风景。
看到老博士,房遗爱有些好奇的问道:“夫子,请问有什么事吗?”
见房遗爱进门,老博士一改往日古板的表情,连忙上前拱手说道:“何榜首,老夫有礼了。”
房遗爱被老博士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回礼,“夫子,你这是干什么!”
见房遗爱尊称自己为夫子,老博士连连摇头,从袖筒中取出宣纸,说道:“何榜首文采出众,夫子二字老夫是不敢当。今早有幸在坊间购买了一副拓片,还请何榜首写个姓名。”
“拓片?”
房遗爱一头雾水的接过宣纸,等他展开过后,不由吃了一惊。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寒香来。”
看着手中的诗句拓片,房遗爱轻声嘀咕道:“这不是我昨天在长安酒肆粉壁墙上写的诗吗?怎么会有拓片?!”
老博士见房遗爱面带疑惑,如实回道,“榜首有所不知,昨晚长安酒肆已经让人将公子的诗句拓成拓板,今天已经售卖到五十两一张了!”
得知拓片的价格,房遗爱双目圆睁,明显是被惊到了,“五十两!一套中等文房四宝不过三五钱银子,五十两买一个拓片?!”
此刻的老博士哪里还有之前古板、傲慢的样子,在房遗爱面前俨然就是一位小学生,“榜首的瘦金体举世无双,就连欧阳先生都称赞有加,五十两委实不贵了。”
“欧阳先生?欧阳询吗!”
“不错,正是欧阳率更。”
房遗爱对于欧阳询并不陌生,前世他曾经苦学过“欧体”,对于欧阳询的人品、才学更是十分钦佩。
欧阳询的书法在盛唐极为风靡,其特点为“于平正中见险绝”,书房被人世称为“欧体”,而且欧阳询更是位列初唐四大家之首,才能由此可见一斑!
得知“瘦金体”被欧阳询称赞,房遗爱一时苦笑不已,他真不知道是该为自己感到高兴,还是该提早祝贺瘦金体的原创之人宋徽宗赵佶。
短暂沉吟过后,房遗爱看着手中的拓片,开口询问,“夫子要我在拓片上题名?”
老博士对着房遗爱连连点头,脸上的笑容早已将开了花,“正是,正是。”
见须发花白的老博士对着自己连连应是,房遗爱心中有些不忍,“夫子如果喜欢的话,学生书写一篇即可。拓片终归是金石之物,生气略显不足。”
老博士显然没想到房遗爱会如此慷慨,激动之下点头如捣蒜,“好!好!有劳榜首了,老夫这就磨墨!”
手拿狼毫,看着身旁殷勤研墨的老博士,房遗爱心头一触,随即提笔在洁白的宣纸上书写了起来。
“闻道梅花坼晓风,雪堆遍满四山中。何方可化身千亿,一树梅花一放翁。”
因为有感窗外还未来得及消化的积雪,以及身旁白发苍苍的老博士,房遗爱手提狼毫,一气呵成的将宋代文豪陆游的梅花绝句写了下来。
见房遗爱为自己特意新作一首咏梅诗,老博士双手直颤,差点没对着房遗爱鞠上一躬。
而之后房遗爱所写的落款,更是让这位老博士感动的差点落下泪来。
“学生何足道敬赠夫子,望雅正。”
一诗作成,房遗爱放下狼毫,对着老博士拱手说道:“学生这幅拙作,不知夫子满不满意?”
老博士拿起桌上的宣纸,下颌微微颤抖,断断续续的说道:“满意...满意!榜首受累了,请回学堂休息吧。”
拜别因为激动而连连颤抖的老博士,房遗爱缓步回到学堂,忍不住苦笑道:“看来我在大唐是饿不死了,以后卖字儿也能发家致富。一副书画五十两、十副五百两、一百副...”
就在房遗爱一边yy,一边朝着窗边座位走去时,学堂中突然变得鸦雀无声,接着一众人一齐站了起来。
“何榜首!”
房遗爱被众人的声音吓了一跳,抬头看去,之前学堂中的一众学子竟然全都目光崇敬的看着他,仿佛有什么请求似得。
“这...”
正当房遗爱不知如何答对之时,一位学子大着胆子凑到房遗爱面前,接着伸手从袖筒内取出了一张宣纸。
“在下在长安酒肆购得一张拓片,斗胆请榜首题字...”
房遗爱被学子炽热的目光看的有些不自在,连忙应声说道:“好,好。”
说完,房遗爱快步回到座位上,提笔在拓片空白处写下了自己的化名。
打发走要求题字的学子后,房遗爱长舒一口气,这还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索要签名,心中难免有些紧张和激动,“呼!”
略微平复过内心中的情绪后,就在房遗爱准备温习经文典籍的时候,学堂中的众人突然犹如潮水似得向他涌了过来!
“何榜首,能不能请您题个字?”
“在下斗胆请榜首在拓片上题字。”
“榜首,学生已经把您当做人生偶像,还请榜首题字。”
面对情绪高涨的众人,房遗爱暗暗咋舌,虽然心中有些惊讶,但他却是来者不拒,提笔飞速书写着“何足道题”四个字。
见房遗爱被众人围得水泄不通,候霸林有些不乐意了,只见他挤进人群站在房遗爱身旁,大声喊道:“都排好队,别把我大哥累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