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诺迷糊的回神过来,发现自家病弱夫君用一种她看不懂的复杂目光盯着自己,脸上立刻浮现出完美无缺的笑容,柔声反驳道:“哪有心不在焉,只是想着等会儿该送黎礼什么,这么久不见,该生疏了。”
说谎的安诺有些心虚,但很快就释然了,她总不能告诉这病弱夫君,刚刚她给他喝的是一整院子的生命力吧?所以这是逼不得已的。
她的不一般,注定她必须要做许多逼不得已的事。
墨轩眯了眯眼睛,明知道她在敷衍可也在心里感到一抹欣慰,配合着说道:“挑着你喜欢的东西送吧。”
懂得敷衍至少不是那种不会转弯的木头人。
只是,将敷衍用在他身上可不太好,小妻子很不安分。
听着墨轩说的话,安诺怔愣了一瞬间,随即立刻不给面子的横了他一眼,娇嗔道:“爷真会开玩笑,既然是送给人家的东西,怎么能按照我的意愿挑?”
自然是要送那人喜欢的,而不是自己喜欢的。
墨轩淡定的伸手将安诺额间落下的发丝重新夹了进去,眸光看着她瞬间酡红的面容得意的勾了勾唇:“你送的,她都会喜欢。”
“爷真会瞧人心思。”安诺眨眨眼,并没有否认墨轩的话,只是心中有些惊讶的同时也竟然觉得理所当然,仿佛他会知道这一件事是天经地义一般。
对于自己的想法感到惊恐,安诺忽然害怕自己也会被他看穿,这种像是没穿衣服的感觉让她很不安。
可他明明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世子,为什么会让身怀奇特之力的她害怕?
想着,安诺的眼中不由得慢慢浮现出一抹思索。
看着小妻子盯着自己思考的目光,墨轩心中立刻一紧。
遭了,小妻子此刻恐怕是有了怀疑。
一时之间心中闪过无数种解决办法,发病或装傻,胡来或吻到她失去思考能力。可最终,墨轩只是温和的瞧着安诺什么也没做。
或许他也在期待,期待这小妻子能想到什么地方。
他是心理学中的佼佼者,自然知道一旦开始被怀疑,那么就会有一颗疑惑的种子在她心底扎根生长,等到合适的时间会忽然冒出让所有人措手不及。
而现在他要做的不是阻止,而是培养。
自力更生的养出让他满意的。
许是喝了酒的原因,墨轩的脸色很红润,一点也不像是久病之人,可安诺在瞧到他脖子中隐隐的黑线出现又消失时彻底打消疑惑。
那些花卉开始发挥作用了,
病弱夫君的身子真的不行,竟然严重到毒素开始从脖子溢出。
安诺叹了一口气,算是知道以后的她必须要时时刻刻注意墨轩的身子了。
花草的能量也不能每天食用,或许等过一段时间用会更好。虽说过程比较麻烦,可最终的结果是好的。
太好了,又离她的自由更近了一步
眼看着小妻子在他面前第二次神游四方,墨轩弯了弯眉眼,尽职尽责的温和提醒道:“你看,这不是又走神了,这一次难道还是为了送什么东西而感到迷茫?”
“……”
安诺败!
回门儿之事很快告一段落,在安夫人随时能落下眼泪的情况之下,安诺头皮发麻的告别,随后又很是时候的上演了一场‘依依不舍’,让安夫人更加舍不得她离开,最后在娘俩差点抱作一团之前,安太傅黑着脸将安夫人拉走,而轻音和轻言也在世子爷的提醒之下扶着安诺上马车。
回到马车之后,原本泫然欲泣的安诺立刻恢复平静,随手扯出衣袖中的手帕擦了擦眼角,没过几秒钟那红红的眼角变回归到正常的颜色,一点也看不出刚刚差点哭过。
回想着刚刚安夫人那一股子想要哭的昏天黑地的劲头,安诺再一次在心中叹气,开始庆幸由于男女大防黎礼没能出来送她离开,否则两个爱哭包碰到一起,那简直就是世界末日!只要其中一个开始哭泣,那么另外一个也会不甘落后的跟上,那种日子她经历的太多。
在安诺伤心到平静的过程之中,墨轩嘴角不停的抽搐着,只得被迫举起一本书挡住脸上的扭曲,心中再一次暗叹女人的奇特之处。单单就这变脸的速度已让他反应不及,只能默默的将到了嘴边的安慰之言重新咽回去。
墨轩知道,这小妻子是不需要他去安慰的。
过了一会儿,在安诺的面容上虽是看不见眼泪,可墨轩还是忍不住承诺道:“以后若是想回来,随时都能回来看看,你若是愿意,每隔一段时间回来住几天也行。”
说着的时候没什么,说完了之后墨轩又开始自我嫌弃。
说好了要闭嘴,怎么还是不争气的说话了!
这真真是一个看颜的世界。
“是。”安诺乖巧点头,暗地中却撇了撇嘴。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想要在娘家长住一段时间何其不容易?到时候不止是要面对外面的风言风语,还有婆家各种有色眼镜,她又何必去给自己找麻烦?
是以,安诺只把墨轩说的话当成了笑话来听,入耳不入心。
马车的行驶速度很快,没有人故意耽搁时间,可最后他们还是晚回了王府一个小时,而下车之时安诺还伸手用手帕捂着脑袋,脸色苍白的和墨轩有的一拼,仔细看,还能看出雪白手帕上竟有点点红梅开放。
“轻言,你去叫热水拿止血药,我先将世子妃扶回房间。”轻音面色很镇定,只有那搀扶着安诺的手臂在不停发抖以泄露出她的恐惧或气愤。
谁能想到,有人居然敢选择小姐回门儿的这一天对定国世子出手!
没错,在离开安府没多久,就在这短短半个时辰的路途中,竟然有人中途冒出来暗杀……
那可是暗杀啊!
“是,我马上去。”
推开一群神色慌乱的丫鬟小厮,轻言也顾忌不得规矩不规矩的了,以那些人的速度,等她们把止血药拿来,她家小姐还不得血流而死?!
关键时候这定国王府中居然没有一个靠得住的,真真是气死她了!
双眸紧紧盯着捂着额头不松手的安诺,任由几个丫鬟扶着她走,墨轩第一次痛恨自己不该装病,否则他一定能让她毫发无损的回来。
他们竟然敢伤她,那些人真是好大的胆子!
世子爷脸色第一次如此难看,沉沉的转过身望着跪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喘一声的管家,阴沉的开口道:“拿着本世子的帖子进宫请易太医出来,若是他不肯……”
墨轩冷笑:“便打断他的腿把人绑出来!”
“是,世子爷!”管家心中一紧,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阴风一阵一阵的从后背中升起,半点也不敢停留的从地上利落的爬了起来,然后以风一般的速度冲了出去。
世子爷第一次这么生气,要是晚了,等会儿遭殃的就是他!
一步一步挪动着,安诺忍着疼痛轻喘了一口气,到了这种时候仍是不忘轻声对着轻音吩咐道:“马上让轻语回安家报平安,恐怕定国王府马车遇袭的事儿已经在京都传开了。”
出事的地点本来就在大街上,又有那么多人亲眼看着她受伤,以他们那些人传播消息的速度,别说是京都,就算是皇城中的几位也被惊动了。
轻音快速的回答着:“已经让轻语回去了,她一定能安抚老爷夫人,小姐你别费神了,小心这血流的更快,等会儿要是一个不小心把血流光了就不好啦!”
越说到后面越不对劲,等感觉到从世子爷身上散发出的不悦时,安诺只能勉强的囧囧笑了笑,随即不动声色的瞪了瞪乱说话的轻音。
这二货,在她面上放肆也就算了,在这定国王府也不知道收敛一点,说话就像嘴上没把门儿一样,叽里咕噜几下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部都说了。
按照她这性子,如果生在皇宫中,恐怕等不到出场就已经被直接灭掉,
安诺一边磨着牙齿,一边小声的对着没心没肺的某人说道:“轻音,你到底有多希望你家小姐我血流而亡?”
“哪有!”轻音一本正经的打断了安诺的她,严肃的把捂着伤口的手加大了力气,等听见自家小姐倒吸凉气的声音时才微微放松:“小姐,你怎么能自己诅咒自己呢,常言说得好,好死不如赖活着,更何况你这简直就是人生赢家,开了挂的人生怎么能轻易放弃呢?而且……”
“……你闭嘴!”安诺囧,她怎么还是听不懂轻音说的话?总有一种下一刻就会被她气死的错觉?
墨轩瞪眼不言不语:“……”其实这世子妃身边的丫鬟才是穿越的吧?
懒得搭理这个想要‘谋杀亲主’的二货,安诺安静的任由丫鬟们用温水清理脸上的血渍,整个过程中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只是看着这原本冷清的房间忽然多出了这么多人时本能的看了一眼木着脸坐在一旁的墨轩,然后突然想到他是一个喜欢安静的人,自己的私人地盘被这么多人污染……
似乎今天这种喧闹情况,一定能让他记忆犹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