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标,贵州某县。
天色已晚,眼看就要天黑。而我正开着一辆破桑塔纳歪歪扭扭地行驶在满是坑洼的公路上。我叫白淼,是县公安局刑警队二中队的队长。
由于昨天过生日喝的有点儿多,我今天特意请了一天假在家休息。但临近傍晚却接到一个局里打来的电话,紧急大案,我县辖区一个镇上发生了一起灭门惨案,一家五口被杀,还都被分了尸。刑警一中队二中队全部出动,已经先一步前往现场,让我立刻归队。我听了之后撂下电话就开着我这辆破车直奔案发现场。
案发地点所在的小镇,正是我的老家。那个小镇在七年前也发生过一起灭门案,而且,也是一家五口。当时我刚参加工作,工作单位就是当地派出所,所以那个案子我印象非常深刻,因为那一家人的死法太过诡异,被当地人传得很邪乎,各种怪力乱神之说在当时还引起了一阵不小的恐慌。
我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七年前的案子一直没抓到凶手。这两起案件……该不会是同一人所为吧?
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多,刚出城,天就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县城到我老家有些距离,大概有四个小时的车程。于是我决定走老路,这样至少能减少七八十公里路程。这条路自从新公路开通后就很少有车走,虽然新公路为了能造福沿路的村镇修得绕了一些,但架不住平坦好开,大家都愿意走新路。可眼下,为了节约时间,我也顾不了那么多。
刚拐上老路几分钟,我突然看到路边有人招手。出于一个警察的警惕性,我就停下车来,以为是有人遇到了什么麻烦。可一问之下,原来这人只是想搭车,他在这边打工,家里老婆病了,急着回去。我二话没说就让他上了车。
重新出发后,我才问他道。“老乡,这黑灯瞎火的,你怎么在这拦车呢?”
“噢,我本来是想走路回去的……。”这人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大概四五十岁。
“那幸好遇上我,要不然你得走到什么时候。”
“要走很久很久……”这人说话跟他的模样到是很搭,问一句答一句,似乎是有些害怕。我到不觉得有什么,穿着这身皮,下乡出警遇到过很多老实的乡下人,都对警察有些敬畏之心。
“您要到哪儿?”
“五里岗……”
又问了几句后,我就没了聊天的欲望,关键是根本聊不起来。于是就没再说话,点了根烟,自顾自地开车。
一开始还能远远地看到一些附近村庄住户的灯光,走了半个多小时后,四周彻底的黑了下来。农村没有夜生活,都睡得早,这到没什么奇怪的。这一路上我一辆车都没遇到,想必都是走新路去了,大晚上的,也只有我这种赶时间的会选择这条路。
又开了一段,后座上的中年大叔的声音突然传来。
“小伙子,我到地方了,就在前面让我下车吧。”
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了我一跳。他一直都不说话,我差点都忘记我后座上还有一个人了。
我忙踩了一脚刹车,把车停下来,才对他说:“老乡,乌漆抹黑的,你小心点儿走。”
“不打紧,有人会来接我……”他边打开车门下车,边回答道。
关上车门后,他又转身对我说:“小伙子,你人真好,我拦了那么多车都没人理我,就你愿意载我。”
我闻言一愣,这大晚上哪来什么车啊?不过我赶时间,也不想跟他多废话,就说道:“举手之劳而已。您慢走,我还有事儿,就不耽搁了。”
说完我发动车子,继续赶路。
这时,车后的中年大叔又喊道:“小伙子,送你一句话!若遇幽洞有水莫……”。
车已经开出来了,我也懒得再停下回话,一阵风吹过来,他后面说的什么我也没听清,我冷的打了个哆嗦,赶紧关上了车窗,心想这山里晚上还真冷。
继续开了一个多小时后,我已经能隐约看到镇上路灯的灯光,想到前面的人应该已经到了现场,我心里有些着急,脚下又加了点油门。
看了下时间,不到九点,看来这老路走得值,节约了几乎一个小时。可看时间的时候我才注意到,这车竟然快没油了,油表上的指针离零只差了几毫米。这可把我吓到了,要是车没油半路抛锚那可不好玩,所幸刚好新老路交叉口那里有一个小加油站,眼看就快到了。
下了老路,果然看到一个加油站,但是只亮着一盏路灯,好像关门了。我不死心,把车开进了加油站,然后摇下车窗,喊道:“有人吗?加点油!”
一个声音却从车后传来:“有有有,大晚上的,警官你怎么走老路下来了呀?”
我回头一看,原来是门卫岗亭里坐着一个人,里面没开灯,我进来的时候就没看着人。
“哦,我赶时间,就抄近路了。”我打开车门下了车,朝岗亭走过去。近了一看,才看到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坐在里面,于是给他发了根烟。
他伸手接过烟,对我说:“一个人晚上还是少走老路啊,不安全。”
“没事,我载了人的。”说着,我想掏打火机给他点烟,但转念一想这是加油站,又把打火机放回兜里。
老头也顺手就把烟别在了耳朵上,脖子伸了伸看了一下车,疑惑地问道:“载了人?”
“噢,路上搭的一个老乡,他在五里岗下车了。”我随口答道。
“五里岗?”老头紧皱起了眉头,随后又盯着我说:“警官,五里岗……那是一个乱葬岗啊!”
我一听这话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背后升起了一股凉意。讪讪笑道:“大爷您别吓我,大晚上的,我胆儿小。”
“大爷不骗你,那附近以前是有人住,可这些年总出怪事,都搬到别处去了。你这……多半是见鬼了啊!”老有边说边摇头。
他煞有介事的样子把我整得有些懵。想了想之前遇到那个中年人的过程,心底也犯起了嘀咕。
他见我不说话,又继续道:“你们年轻人啊,千万别不信邪。我到是知道有个大师,你可以找他给你去去晦气。”
“好,好的…多谢…”我将信将疑地答了一声,又问道:“大爷现在还能加油吗?”
老头挥了挥手对我说:“今天可能没油咯,明天来吧。”
我被他几句话搞得心里有些发毛,也不想继续再呆在这,就赶紧上了车,暗自祈祷剩下的油还能坚持开到镇上。
坐在车上我越想心里越害怕,开得也越来越快,不知不觉中就进了镇子。此时车已经没油了,所幸进了镇子后我就看到一辆警车停在路边,于是我忙停下车。向警车走去。同时,车里也下来一个人,是我们队的林皓。
“三水,赶紧,就差你这个队长了!”
林皓是我同乡,毕业后一起考进了公安系统。在基层历练两年后我们又一起被调进县局,这几年我混了个刑警个队长,而他整天不思进取,还是个普通刑警。按他的话说,这叫知足常乐。
“你怎么在这儿?到多久了?”我有些疑惑。
“才到半小时,其他人去现场了。我怕你找不着地儿浪费时间,过来等你。反正这次是郑誉文带队。”他一边拉开门坐进驾驶室一边说。
我也坐到副驾驶,对他说:“行,刚好我车没油了,走吧,边走边说。”
当下,林皓就猛踩油门,朝镇里急驰而去。
我点了一根烟递给林皓,又给自己点了一根。才问林皓道:“说说吧,什么情况。”
“这一家五口死得很惨,两个大人三个小孩。有一具尸体被斩首,另外四个都被砍断了四肢。”林皓接住烟吸了一口,面色有些凝重。
“什么?那不是……”闻言,我差点被烟给呛到。
“对,和七年前那个案子一模一样!”
虽然我已经有所猜测,但是听到林皓肯定的答案,心里还是一惊。两起一模一样的灭门案,还发生在同一个小镇上,这事儿可真大了。
林皓见我不说话,又继续小声道:“这才没多久,事儿又传开了,说这家人是……遭恶鬼索命。”
“瞎说!”我听到鬼字,没来由的打了一个冷颤。
车开得很快,几句话后,我已经看到前面一栋房子周围站满了围观的人,三四辆警车和两辆救护车停在旁边,四周已经拉起了警戒线。我和林皓停好车后从人群中挤了进去,在门口就闻到一阵血腥味。
门口站着两个人,一看我挤进来。立马迎上来喊道:“淼哥!你来了!”
我眉头一皱,问道:“你们不进去帮忙,站在这干什么?”
“人家一中队办案,我们二中队只是来协助维护秩序的。喏,外面站着的都是我们队的……”说话的这人叫谢超,他旁边的另一个人叫陈雷。都是晚我两年进刑警队的小年轻。
我挥手打断他道:“别废话了,进去瞧瞧。”说着,率先进了屋。每次一中队和二中队一起出警,我们都是打下手,这我已经习以为常了,我这人不好大喜功,不太计较这些东西。
进门后,血腥味更加浓厚。我一眼就看到客厅里摆放得杂乱不堪的尸体,满地都是血,已经看不出哪些四肢是属于哪个躯干。
可强忍住心底的恶心仔细瞧了两眼后,我突然有了一个发现。
这些躯干和四肢摆放的位置,竟然好像是某种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