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浚宸宫 第五十八章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 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这是两人成亲的那晚,上官瀚对李煜妮吟诵的一首词。因着这首词李煜妮被感动的一塌糊涂。曾经的温柔缱绻却抵不过岁月的磨砺。

李煜妮强忍着泪水,一步一步的走向马车。上车后搂着两个孩子痛哭起来。孩子们见母亲哭的如此伤心,都安静了下来。女儿要小一些,看见母亲哭,也跟着哭了起来。身旁的嬷嬷劝着,“王妃,不要再哭了,别吓着孩子。”

李煜妮抽噎着将女儿抱在怀里。轻声哄着“乖,别怕,娘眼睛进沙子了,揉揉就好了。”

上官瀚目送着李煜妮上了车,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他的心也不好受起来。跟着的人询问他是否要拦下李煜妮,上官瀚阻止了。

他放她离开了。身旁的怜儿立在他的身边,他松开她的手,去车上等我吧,我一人静静。怜儿点头应允。

李煜妮在最美的年华里嫁给了他,其实很多时候他都不懂得怜香惜玉,也不懂女人心。他大大咧咧的,她就仔仔细细,她脾气一上来就暴躁不堪,他就顺着她,有的时候也躲着她,等她冷静了再出现。

李煜妮在尹靖宸,楚云汐,上官滢儿面前称不上美人。但,她总有自己闪亮的一面。她在上官府八面玲珑,做事井井有条。进有分寸,退有力度。她将他的生活处理的井井有条。

他们的亲事,是奶奶亲自定的,如果奶奶还活着恐怕定绕不了他的。如今看着她的背影,他也觉得他就是一混蛋。

李煜妮的马车走远了,早已消失在天际,上官瀚才回过神来。回到上京城的时候,夜幕降临。他没有回府,没有拦下李煜妮,回去是必遭受一番责备的。

他来到了买给怜儿的宅院。下了马,也没有去搀扶怜儿,直奔内堂。怜儿紧跟在身后小心翼翼的,她知道他心情很不好。

上官瀚进了内堂,看什么也不顺眼,伺候的人都提心吊胆,他屏退左右,又让怜儿坐在他的身边,看了眼立在一旁的小丫头。

“说说今儿的事?”

“是奴婢有眼无珠,冲撞了王妃,请王爷责罚。”

“你是该受到责罚。”上官瀚怒喝“跪下。”

小丫头扑通一声跪下。“王爷恕罪,奴婢再也不敢了。”

“不敢什么,说说你做了什么。”

小丫头瑟瑟发抖,吞吞吐吐“奴婢让......王妃给小姐......道歉。”

“谁给你的胆子?”上官瀚看了眼怜儿。

小丫头看了眼怜儿,“没人,是奴婢自作主张的。小姐撞了头,奴婢心疼小姐,就......”

上官瀚看了看怜儿,额头确实红肿着,他拉着脸也没说什么。

“去上房领银钱,你走吧。以后这里不需要你了。”

“不要,”小丫头连连磕头,“奴婢再也不会了,求王爷给奴婢一次机会,小姐,你帮我和王爷求求情。”

小丫头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怜儿不忍心要跪下求情,上官瀚制止。

“这是唯一能为她做的......”

怜儿就懂了,是啊,谁叫她冲撞的是李煜妮呢,他已经给了她面子,若不是看在她的面子,小丫头恐怕早就没命了。事已至此她也帮不了她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她所能给予她最大的补贴。

尹靖宸没有向上官浚请示,也没有可以遮掩,就去了刑部看望于显龙。

于显龙正在牢房里闭目养神,听见狱卒说有人来探望他,他睁开眼睛,见是靖宸。忙扫了扫身上的茅草,略整理了下衣裳,俯身给靖宸请安。

靖宸让他起来,“很抱歉,我无能为力......”

“娘娘千万不要为了我顶撞皇上。”

尹靖宸嗤笑一声,“一国之后,连保个人人 的能力都没有,想想也怪可笑的。”

“娘娘是臣做事不周,害得娘娘担心了。”于显龙愧疚起来。

“我相信你的为人,可,眼下朝中明显是新派的天下,他们将你也归为旧派,甚至还有人说我就是旧派的领头人。”尹靖宸无奈起来。

“娘娘,不要放在心上,在宫中,好好保护好自己。这就是臣最大的安慰了。”

“和我说说,陈菁的事,你是不是真的掌握了证据。”

“臣确实掌握了证据,可证据被毁.......如今害得李大人蒙了难,臣有愧。”

“这不是你的错,就算是没有你的事,他们也会想尽办法将这些老臣一网打尽。我现在救不了你,等时机成熟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娘娘......这不算什么的,不要为了臣,去冒险,不值得的。”

靖宸并没有答应他。撂下一些吃食后,靖宸丢下一句“保重。”就出了牢房。

此时此刻,阳光炙烤着大地,靖宸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温暖,离开牢房后,她又去了一个地方。

她也不知为何去见陆茗,或许是自从李煜妮回了平城后她就无地可去了。以前还有浚宸宫可回,可现在她就不想再回去了,一个人在那里缅怀过去,又有何意义。

李煜妮回到平城后给靖宸来了一封信,她并没有回上官府,住到了李家的一处宅院,楚云汐会经常去看她和孩子。硕大的上官府如今空着,楚云汐将它利用起来,她在上官府内院开起了学堂,收养了好多流浪的孩子。如今有着一群孩子与她作伴,日子倒也不孤单。

靖宸来到监押陆茗的地方,果真是有个人照顾就是不一样,陆茗比以前清爽多了,院子里又种了花草,修葺的整整齐齐的,有了生机。

靖宸来的时候,陆茗正在写字。“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以前他们几个人里字写的最好的就是他了。

那时候尹太傅也对是对他寄予厚望的。董聿霖的狂妄嚣张,陆茗的风流倜傥,她的胡搅蛮缠,哥哥的中规中矩。在尹太傅的眼里最无能为力的当属她的胡搅蛮缠了。

陆茗的造诣,师傅以为他会承袭他的衣钵,可不想他也走上了政权这条路。如今还成了阶下囚。

陆茗看到靖宸进来,便拿着自己写的字给他看“怎么样?”

“还没有丢了以前的水准。”靖宸打趣。

“哦,那就好,也不负师傅的栽培。”

听他提起尹太傅,尹靖宸沉默不语。陆茗只是稍稍的看了她一眼,他知道她的心情一定不好,恐怕又钻了牛角尖,他就转移了话题。

“怎么有空来看我这个闲人。”

“就是想看你过得好不好,你若是过得不好还能有一丝安慰。”

还能开玩笑,看起来心情还是可以的,陆茗心里思忖着。

“我可能以后都不能来看你了。”

“避嫌?我们还要避嫌?那群人整日的无所事事,就是抓人错处......我还偏不。”他气急,踢翻了院中的桌子,笔墨纸砚全落到了地上。他刚写的字被墨淹没了。

靖宸直呼“可惜了。”作势要去捡起来,陆茗伸手阻止她。

“上官浚就是这么对你的?你看你都成了什么模样,还是那个无忧无虑,天真的靖宸公主吗。”

陆茗转身“他有那么好吗?你看看他都做了什么。你身边的人一个个都哪去了,你活的憋屈。”

“不要说了,”靖宸制止她,“这是我自己选的路,我不后悔。”

“你还能说的出不后悔,我真是对你刮目相看了。”

“你若再提这些我就走了,”靖宸转身,作势要走的样子......

“尹靖宸,我只是心疼你。”

靖宸定住了,她便真的没有再继续待下去......

尹靖宸走后,陆茗的心久久不能平息。他握紧了双拳,望着皇宫的方向,陷入了沉思。

靖宸回宫时天已经黑了,李嬷嬷担心她的安危,在皇后殿左顾右盼。

靖宸见李嬷嬷等在皇后殿外不免责备她“嬷嬷。您怎么在这里,等了很久了吧。快进去吧。”

靖宸边走变解下身上的披风,李嬷嬷接过来,吞吞吐吐的,“皇上......在......等了您许久了,面色不悦。”

“我知道了,您下去吧,伊儿可要闹脾气。”

“还知道关心伊儿......”上官浚抱着孩子走了出来。

靖宸行礼。上官浚将孩子交到李嬷嬷的手上。

又迈着步子进了内殿,靖宸紧跟他的步伐。

“今儿去哪了”

“出宫了。”

上官浚看她低头不语的样子压抑着怒火。

“我去了哪里,皇上不是一清二楚吗,怎还要明知故问。”

一句话噎得上官浚说不出话来。

“尹靖宸你仗着朕的宠爱胡作非为,谁允许你去刑部了,还明目张胆的。不止那里,还去看了陆茗,你意欲何为为?”

“不为什么,他们都是我的朋友,亲人,他们有难我不能袖手旁观。”

“那我呢,你顾虑过我的感受吗?你这样将我陷入两难的境地,可又把我当做你的亲人。”

靖宸不语,上官浚一副受伤的神情。

“放我出宫吧。”

“你这话什么意思?”

“放我和伊儿出宫吧,这个皇后我不做了......”

“尹靖宸你知道你说出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吗?”

“我知道,我考虑过了,我们总是这样伤害彼此,我想我们都该冷静冷静。”

“我看你是该冷静了.......”

“这个后位你拿走吧,原本就让我喘不过气来,我不希望某一天我连保护孩子的能力都没有,所以趁着现在,放我走吧......”

“你回浚宸宫吧。朕会昭告天下的......废后。”上官浚也下定了决心,他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护着她,总归要给文武百官一个交代的。

“我不回浚宸宫了,那里我再也不想去了,其他的我都不会要了,只求你让我带走伊儿。”

上官浚终于明白了尹靖宸的意思,还有她今日的所作为就是为了这最后的一句话,她要带走上官伊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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