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临别之际,杨大婶反复地叮嘱着她,话音间更添亲厚:“柠丫头,你若是后悔了,便来寻婶子,婶子叫她将那两银子都还给你。”她到底是觉得自己女儿做得太不厚道。
这些东西,在如今的她眼里头,哪里又值二两银子?
可薛柠却将这袋种子当作发家致富的宝贝,她笑着与她说:“婶子放心,二两银子,不算什么的。”
闻言,杨大婶似乎很是感动,她哽咽着还想说些什么,而薛柠却是趁着夕阳西下,笑着与她挥手告别。
回到破落小院过后,薛柠扯开了嗓门:“木头,你快出来帮我一把!”
闻声,沈樽从里头走了出来,他极为顺手地从薛柠手下接过了一袋种子,蹙起眉峰:“回来半天也没有瞧见你人影,这是什么东西?”
薛柠的嘴角浮现出两个梨涡,但却神秘兮兮:“这是叫咱们一家从此过上好日子的东西。”
听了这话过后,沈樽的心中徐徐生出一丝暖意,只因方才薛柠口中说得‘家’。
薛柠却并未察觉到他情绪变化,她进到厨房,极快地便做好了今日的晚饭
她今日已是累极,做出来的东西不像前两日那样丰盛,但却有荤有素,营养全面。
薛安坐在一旁,很是乖巧地吃着东西。
望着这般的薛安,薛柠心头微微颤抖,她放下碗筷,一度哽咽着:“小安,姐姐很快便能带你去诊治眼睛了。”她前世是个孤儿,她心中一度希望着能有个亲人。
如今老天给了她一个重活的机会,她自然得好好珍惜着这个唯一的血亲。
他的眼疾,她无论如何都会治好。
“姐姐,”薛安抿起嘴角,勾唇一笑,但却渗着苦涩:“我早就已经习惯了,如果现在让我复明,我反而还会不能适应,别浪费这个钱了。”
薛安并非生来就是个瞎子,而是有人在他十岁那年将他的双眼砸伤,那时家境贫苦,薛父背他到县上去寻郎中,但却因昂贵的医药费而耽搁了。
那时的薛安被称为十里八村最为聪明的孩童,任何诗书他都是过目不忘。
若不是一场意外叫薛安错过了童试,也不会叫李枫成为杏花村的第一位秀才。
这事距离如今,已经整整五年了。
可每每问薛安那时砸他的人是谁,他皆是闭口不答。
“银两的事情,你不必忧心,咱们日后必然会过上人人艳羡的好日子。”她轻轻地摸了摸薛安的头。
见他还想说些什么,薛柠慌忙往他碗中夹了一筷白菜,笑道:“多吃点,日后还指望着你能考上状元,当官养我呢。”
薛安无神的双眼里头闪过晶莹,他将脸埋在了饭碗之间,不叫人看出他的异样。
一旁的沈樽听着姐弟二人一番对话,眼神晦暗,他低下头去,心下五味杂陈。
这顿饭,吃在他们三人的口中,各是一番滋味。
待到吃完饭后,薛安回到房中歇息,而沈樽与薛柠则是在收拾着碗筷。
她掀眸望向他的侧脸,一时间竟是失了神,她呆呆地望了他许久过后,红着脸暗啐了一口:“美色误人。”
沈樽分明听清了他的话,但却偏要装作成一副无知的模样:“你说什么呢?”
闻声,薛柠垂眸,轻咳一声:“你在衙门也做了几天,与里头的人可都打熟了关系?”
沈樽的手指微僵,他敛下眸中光采,轻唔一声,却见薛柠的神色愈发激动:“我们院子靠着的那座青山,应当没人购下吧?”
前世,身为孤儿的她被一风水大师收养带大,他将她视作接班后人,一身功夫本领皆是传于她,可她偏偏是个一点不封建迷信的人,大师也知晓她的志不在此,待到她长大后,便将她送下山,当了特种兵。
但却不想,这些在21世纪中看不中用的东西,到了这里,却能够发挥极大地作用,当真可谓是,世间万物冥冥之间自有定数。
这叫薛柠这个从不迷信之人,也开始有些相信起了因果轮回这一套。
她前些时候上山,便发现那是一块极佳的种植宝地。
她本是想着寻个好一些的时机将那山给买下,可如今得了圣女果种子,她也再是等不及了,生怕再晚一步,那处绝佳宝地会被人夺去。
“那处地方应当无人会买。”沈樽拧了拧眉,他的眸中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心虚。
薛柠沉浸在欣喜之中,却没有发现他的异样,一双杏眸之中闪过一丝算计,她撑着脑袋问他:“那……你能给我行个方便吗?”
见了薛柠如此模样,沈樽心头一软:“好,明日我便去寻县令。”他的眸中划过一丝连他自个儿都不曾察觉的宠溺。
薛柠使劲点着头:“明日我随你一道入县,将该办的事情都赶紧办好。”
沈樽眉梢含笑,未曾多问,应允了她。
待到第二日清晨,沈樽与县令打过一声招呼过后,便打着薛柠进到衙门之中。
薛柠跟在沈樽的身后,眼神四处扫视着,隐约透出一丝轻蔑。
这县衙比她想象之中要简陋许多。
察觉出薛柠的神色,沈樽弯唇,长臂一伸,手心中便已经攥住了她软若无骨的小手,将她护在自个儿的身后,也隔绝了其他人的目光。
薛柠倒也不是扭捏的人,她未曾反抗,垂眸跟在他的身后。
七拐八绕地进到了一间屋子,唐县令坐在高堂之上,瞧上去倒是慈眉善目,一身官服为他添了几分威严。
沈樽牵着薛柠跪到地上,薛柠望着沈樽清瘦的身影,在一刹那之间,她的心中竟是生出了他们这是在拜堂成亲的错觉。
这个想法荒谬,直叫薛柠的面上浮过羞云。
“那山虽然荒废许久,但面积却不小,今日我以一百五十两银子卖给你们二人,不知你们可觉得公允?”唐县令轻咳一声。
闻言,薛柠抬起了头,眼神之中带着一丝不可置信,那山可足足有百亩之大,唐县令竟是这么便宜就卖给了他们?
她这次,可是将家中的银子皆带了全,唯恐不够。
“莫非是嫌价高?”唐县令的眼神晦暗不明,他的神情中略含紧张地看向沈樽。
他这可已经是将价位压到了最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