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柠……”是一道温润的男声,声音里头饱含着情意。
薛柠抬眼望去,便瞧见一袭青衫的李枫站到了她的跟前,他的身旁还站着王大婶。
她眉心一凝,只要遇上他们母子二人,她的身边就断不会再有好事发生。
果不其然,在下一瞬之时,王大婶便朝着她的方向扑了过来,薛柠侧身避开,但这却丝毫不影响王大婶的演技发挥,她跪倒在地上,鼻涕眼泪横流:“阿柠呀,你可一定要帮帮我们母子呀。”
薛柠只觉得自个儿的太阳穴涨痛,还不等她说话,李枫便走上去,他与王大婶一道唱起了双簧:“娘,你这是干什么呀?大不了这回我不去考就是了,您为着儿子这样低声下气,儿子看着实在难受。”
薛柠含笑看着这一出好戏,却并未开口配合他们。
王大婶紧紧地握住了李枫的手,他们为薛柠上演了一出母子情深,她干嚎着:“儿子,这事可关乎着你的命运前途,娘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定然会为你筹够银子,去参加乡试。”
闻言,李枫硬是从眼睛里头挤出来了几滴眼泪,他含情脉脉的眼神望向了薛柠:“阿柠,你看在从前我们两家人的情分上头,帮帮我们吧……若不是实在山穷水尽,我们绝对不会过来寻你呀。”
他们这样拙劣的演技,薛柠实在是看不下去,她轻咳一声,忍俊不禁:“有什么事,你们直言就是。”他们跑到她这来,无非便是想要打秋风。
可她却不再是从前的那个薛柠,无论他们如何说,她都断然不会心软,叫他们拿去任何好处。
王大婶方才用力过度,现如今更是在喘着粗气,她哽咽着:“三年一度的乡试就要到了,我们家阿枫也打算去参考,可这一路上的花销少说也得十两银子。”
她伸手抹了抹眼角那压根都不存在的泪珠:“阿柠,你也是知道我们家里头的情况,阿枫他爹早早就去了,婶子一个人好不容易才将他拉扯到这么大,这读书本就是个烧银子的事情,我们家里头别说是十两银子了,就是一两银子都难得拿出。”
“我家阿枫若是考取了举人老爷,阿柠,你身为举人的前未婚妻,面上也有光呀。”她这话说得倒是道貌岸然,却一句没有提到,这银子借了之后,他们何时还上。
一旁的李枫竟是也觉得她说得在理,竟是不住地在点着头:“阿柠,我中了举人之后,家底必然已经极为丰厚,等到了那时,我定会念着从前的情分,娶你入府为妾。”
见了他们母子如此模样,薛柠冷笑了一声,她活了两世,却从没有瞧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就连这样的话,他们也能说得一脸的道貌岸然。
此时,他们就是用八抬大轿来迎娶他,让她嫁给他当正妻,她都只觉得不屑,更遑论做妾?
“杏花村小,每一家人都是知根知底,我知晓婶子与李秀才这些年不容易,”就在王大婶与李枫的眸中染起希望之时,薛柠的话锋却是一转:“可你们也当知道我家里头是何境遇,我家父母早亡,小安已经在黑暗之中生活了整整五年,我得攒钱给他治病,家里头还有着各种花销,婶子为何会以为,我有多余的银两借给你们?”
王大婶被她堵住话茬子,她也不再做戏,蓦地便站起了身:“你都有闲钱买后头那一座无用的荒山,又怎么可能连十两银子都没有?”
李枫到底是读书人,比王大婶多长了个脑子,他扯着她的衣袖,眉峰微皱,摆出了一副极其失望的模样:“阿柠,你从前可不是这样的。”以前的薛柠,他不管开口问她要多少银子,她的会想方设法地去为她凑到,可这才几天过去,她为何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难不成,她真的喜欢上了她之前捡回来的那个男人?
想到此处,李枫眉头皱得更紧。
薛柠倒是也没有想到她能够将这话说得这样理直气壮,她的眼角一抽:“要我借钱给你们,倒也不是不可以,但你们必须先把从前问我借得那些银两,必须全部还上。”
薛柠从前对李枫可谓是予以予求,若不是她将薛家父母留下来的那些积蓄都贴补给了他,她与薛安也不至于像现在一样穷困潦倒。
可她对他这样掏心掏肺的好,换来得却只是他在考中秀才之后的一句,解除婚约。
想到此处,薛柠冷笑了一声,她觉得这具身子的原主实在是又可笑又可悲。
闻言,李枫面上的表情顿时就变得僵硬,王大婶更是神情凶狠:“你这贱蹄子,平日瞧着温顺,没想到其实这样阴险,过去的事情那就已经过去了,你还提它干嘛?”
“婶子这是想要赖账么?”薛柠的指尖一凝,她冷笑着:“既是如此,那你们叫我如何再放心将钱借给两个在我这里已经完全没有信用的人?”
李枫强压着自个儿心头的愤怒,他的眸中染上忧伤之意:“阿柠,你莫非还在气恼着我悔婚一事?我当时也是迫不得已,日后……”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薛柠便已经听不下去,她酸得牙齿都要掉下来:“李秀才,你实在是想多了,我很感谢你的悔婚,这让我认清了,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她都已经说得这样直白,李枫却仍是不依不挠,他走上前去,一把便想要握住薛柠的手,他很是深情:“阿柠……你先把这十两银子给我,等我考中了举人,我们再重新开始好么?”他嘴上这样说着,眼角却闪过一丝狠意。
他的魅力至今尚还没有哪个姑娘可以抵挡,他就不信从前被他迷得死去活来的薛柠,对上他的深情款款,她能够一点也不动心。
薛柠的面露嫌恶,她唇瓣微张,却有一道声音抢在了前头:“难道我娘子说得还不够直白,你怎么还这样不要脸,非要缠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