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染霜认真道：“女儿知道，可女儿想对娘说曾在书中看到的一句话。”她盯着施夫人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身为女子，比起贤良淑德，更要学会的就是善待自己，不自怜自苦，不委曲求全，只有自己善待自己，男人才会善待你。”这些话都是上辈子死后自己悟出来的。

只是这话说出口，是在撕娘心口的伤。她知道，外公他们从不忍娘委屈，可娘却会为孩子求全。

施夫人被女儿的话惊住了，这话有违女德女言，可却也是施夫人心底一直的想法。还有就是女儿说这话时眼底的悲悸，绝不是一个十几岁孩子有的神情，为何她的女儿有和自己一样心如死灰的绝望。

这几天，她的女儿到底经历了什么？

施染霜无暇顾及施夫人的吃惊，努力劝说：“娘，你要是怕爹有微词，干脆帮他挑选姬妾。出身低微些，不要像二姨娘的官家小姐、也不要像三姨娘那样富贾之女，就选那些身份入了奴籍的。最稳妥的就是从家生丫鬟里挑，样貌就选和二姨娘相似的，以爹那喜新厌旧的性子.....”二姨娘肯定再不能独宠，这话施染霜没有说完，因为意识到施夫人也是他爹的旧人之一。

施夫人听懂了女儿话的意思，这样出身的女子是玩不出花样的，倒不是说这样的人无谋无求，只是男人即使再宠爱，也不会把出身卑贱的人提成正室，无端受人耻笑不说，还从中得不到什么好处，她不信那么爱财爱权势的施正杰会做。

愚蠢的女人在后院争斗中把心思放到另一个女人身上，聪明的女人往往都会把精力放在男人身上。 施正杰这么好色，抬一个样貌性情神似的冯氏的女子，却比她年轻、比她新鲜，后果不用想也能得知。

只是这招若是施夫人对丈夫还有情，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手段。

施染霜庆幸的是，自己的母亲早对父亲没了感情，即使施夫人还会有些惆怅或些许心酸，可这些比起她的生死来说，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让娘活着才是施染霜最在乎的事情，绝对不能再让冯氏这么受宠下去了，她没有把握她爹到了后面会不会做出什么糊涂事情来。再者她清楚的记得，冯氏的哥哥在朝中地位越爬越高，还有她那个娘家侄子，几年后会金榜题名。

即使她娘现在躲过了冯氏的加害，舅舅和外公也免于死亡。到时施老爷也会为了笼络冯氏娘家的关系，扶她成平妻。 就算是外公也无能为力，总不能让高官的妹妹，状元的亲姑母做一个妾室吧。

施夫人心中复杂，心中的诧异吃惊平复后，竟有些苦涩。 女儿原来早就看的清楚，那早些年天真烂漫怕也是知道自己希望她活出的样子，硬是装作不知，哄自己欣慰。

这一次因为冯氏危急自己性命，才..........怪不得，她能听到冯氏母女的阴谋，一定是早就起了提防之心，让人注意着，

她是个失败的母亲，不仅不能为孩子们撑起一片乐土，还要让女儿费心安抚。她忍不住落下泪水，把女儿揽进怀里：“我可怜的痴儿， 娘把你生成女儿身到世上，注定要吃委屈。”她用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郑重道：“霜霜放心，娘一定会帮你找像你外公和两个舅舅那样的人，不让你受这锥心的苦。”

施染霜一下子想到了季钟铭，连忙抬头央着：“娘，女儿想求您一件事，将来的自己的亲事可否让女儿自己做主？”

施夫人有些迟疑，她当初不也是不顾父亲哥哥们的反对，执意嫁给施正杰：“霜霜，娘是不会害你的。”

施染霜固执道：“娘，求您了。”她记得上一世母亲从寺里和季夫人一见如故后，彼此就有了结为亲事的想法。

除去季家的势力，最让施夫人动心的地方就是季家几代男人都跟她爹和哥哥们一样，终生只娶了正妻一人。可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她精心挑选的人家，葬送了女儿的性命。

“娘！”施染霜眼里都含着泪了“求您了。”她知道婚姻大事，自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她真的不想再和季钟铭有任何瓜葛了。

施夫人看着心疼“霜霜，娘其实已经有了人选，就是季家。 他们家的男人向来都是只娶一个妻子，没有妾室。”她以为女儿只是被施老爷的负心，对嫁人起了抵触。

“一个妻子？娘，就算只娶一个妻子，您怎么会知道那个人是他心爱之人？”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再嫁到季家。

上一世的教训，太狠也太痛，同样的错误不会犯两次。

施染霜紧咬的下唇，倔强的看着施夫人。

施夫人头痛，女儿怎么这么固执“霜霜，你真的还是太小。”就算不是心爱之人又如何？总好过终日跟一群妾室劳心费力的斗来斗去的好。

再者，她昨夜已经跟施老爷说了季家的事情，施老家自然是一百个满意，论起来施家攀了高枝。

只是看着女儿抗拒，她不忍心逼她。

“娘，这件事以后我们在议，现在最主要是二姨娘他们。”看出施夫人的为难，施染霜质地不能逼的太紧，这种事情要徐徐图之。

还有的就是，她不想再听到关于季家的任何事情。 前一世那个男人，她一心一意的爱着的男人，却视若无睹的看着自己和她可怜的孩子惨死在季家，冷漠到让人心寒。

施夫人却以为女儿想逃避，温和的劝着：“霜霜，你见了钟铭那个孩子就知道了，样貌身形家世人品样样不落。”在寺庙里那几天，她特意派人去打听季钟铭的事情。

她不希望女儿因为她爹作为，错过了这么好的姻缘。从她得出的消息来看，以对方的品性，就算季钟铭没有爱上女儿，也会一世对她照顾关怀。

何况她的霜霜样貌秀美、孝顺善良，她深信季家的那个孩子相处后会爱上自己的女儿，他们会琴瑟和鸣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