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成紧锁眉头外加端茶送客的动作，被不明真相的陶家人误以为是不耐烦，快不想买香液的配方了。

利益相关的陶秀娘绷不住了，连忙拽着陶刘氏的衣摆小声道：“奶，要不咱们就卖了吧，一百两呢，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卖卖卖，你就知道想着你自己！”陶刘氏没好气的把衣摆从她手里拽出来，骂骂咧咧的道：“一百两够干嘛，连给二牛盖间宽敞点的屋都不够，还得拿一点出来贴补在你身上，真是白养你这么大，不知道给家里赚钱，还拼命的往外掏，去补贴外人！”

陶秀娘一僵，心里凄苦的不行，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奶，二牛还小呢，他要盖屋讨媳妇还得十来年呢！奶，我求求你了，这钱就给我吧，就当我借的也好，我出嫁之后慢慢还，奶……”

“慢慢还？”陶刘氏挑着眉眼，刻薄的哼出声，“就李家那穷酸样，一百两他们不吃不喝十年也不一定能存下来，还还个屁！”

“不，奶你听我说，李大哥有了进京赶考的钱，肯定能高中的，肯定能高中的！”

“人家就算高中了，要不要你还两说呢……”

陶刘氏和陶秀娘拉拉扯扯，一个满脸鄙夷的骂骂咧咧，一个歇斯底里的哭哭啼啼，陶二妹幸灾乐祸的在一边抱着糕点盘子吃着，李娟有心想跟着劝劝，但被陶刘氏一瞪，又不敢吱声了。

玉成本来就心烦，现在她们直接在他店里闹腾起来，更是烦的他说话都不客气起来。

“二位，你们要吵要闹要不外边儿请，玉生香是做买卖的地方，玉某也管不着你们的家务事，你们要是不想卖配方，那就出去，别惊扰了别的客人。”

今天大雪天，店里其实没别的客人，但陶刘氏和陶秀娘回神一看，发现整个店里的伙计，甚至外边儿路过的人都看热闹的瞅着她两，脸色猛的涨个通红。

“都是你个吃里扒外的骚蹄子，还得老娘跟着你丢人现眼！”

羞恼的陶刘氏狠狠的在陶秀娘身上掐了两把，疼的陶秀娘痛呼出声，眼看着又要乱起来，陶老爹额头青筋直冒的一脚踹在陶刘氏屁股上，把她踹老实了。

“够了！这事儿我做主！”

厌烦的扫了两人一眼，陶老爹抢过香液瓶子放到玉成面前的桌上，然后冲缩在一边装乖的陶鲤招招手，“三妹，这香液是你捣鼓出来的，你仔细着点，把配方告诉玉掌柜。”

陶鲤乖巧的点头，跟着伙计去一边书写配方，陶老爹心情好了点，对玉成干脆道：“就一百两，这香液和配方都是玉掌柜的了。”

“老人家痛快。”

淡淡赞一声，玉成把银票收了起来，让伙计去取了一百两的银子过来，分为五十两，两个二十两和一锭十两的，一大包银子沉甸甸的，看着都压手。

“老人家，你们应该不住在城里，给你们银票怕是不方便用，拿着银子，玉某就不耽误您给孙女们置办衣裳了。”

把一包银子递给陶老爹的同时，玉成还意有所指的往陶鲤那边看了一眼，弄的陶老爹都不好直接赶着牛车回家了。

陶老爹虽是一家之主，但钱却习惯让陶刘氏管，所以接过钱袋子顺手递给眼巴巴看着他的陶刘氏后，才有些怅然的环顾玉生香一圈，微微佝偻着身子和玉成寒暄两句，带着一家子的女人离开。

或许，他这辈子也不会有第二次机会，能进这么贵气的店了吧。

玉生香门对面的巷子里，陶铁柱缩在牛车上焦急的等着，好不容易盼到他们出来了，惊喜的笑脸都没来得及扯开，就发现他们的脸色好像不太好看？

心里“咯噔”一下，陶铁柱连忙赶着牛车上前，心焦的问道：“爹，娘，咱们的香液是没卖出去？”

“先上车，找家做衣裳的铺子再说。”

陶老爹叹了一声，点燃旱烟抽一口，徐徐吐出一口呛人的烟，顺便用警告的眼神止住了陶刘氏准备骂街抱怨的嘴。

陶铁柱不明所以，瞅见老娘怀里抱着沉甸甸的银子，心里一喜，但家人的神情又不太对劲，弄的他不上不下的，只能先帮忙把媳妇闺女们抱上牛车，先离开玉生香的范围再说。

落梅城里的成衣铺子不少，大多都并着卖布料，毕竟大多数老百姓都喜欢买了料子自己回家做衣裳，省一道钱。

陶铁柱因为做工对落梅城还算熟悉，找了个价廉物美的成衣铺子，干脆的把牛车停在人家店门口，吆喝着里边儿的老板娘出来招呼——牛车停在玉生香门口那叫丢人，停在这种小店门口，就成了阔气！

“哎哟真是大清早的就听见喜鹊叫了，客人们快请进快请进，进屋暖和暖和！”

有些发胖的老板娘热情的站在门口招呼，眼睛发亮的瞅着五个女人一溜的下了牛车，心里琢磨着今天可算能开张了，而且看样子还能小赚一笔。

陶刘氏出了玉生香心情就不太好，一想到自己本来能用香液赚到的几千几万两银子活生生变成了一百两，那脸黑的能往下滴水。

进了成衣店，听老板娘美滋滋的问了一句“几位客人是不是都要买衣裳啊，这大冷的天，还是看看新做出来的袄子吧！”，陶刘氏就气不打一处来，转头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瞅着陶鲤。

“哼，家里白忙活了这么些天，才弄来指甲盖大的一点钱，还有脸要新衣裳呢，真是厚脸皮。”

陶鲤进了店，本来就没像陶秀娘和陶二妹一样去挑衣裳，低着头站在一边还能被陶刘氏点名冷嘲热讽，她也是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她这个奶心里有她了。

李娟是个爱打扮的，本身模样也不错，进门就专挑颜色艳丽的往身上比划，此时听见陶刘氏的话，嘴角勾起一抹笑，四下看看，从角落里翻了件灰仆仆的褂子——没袖子的那种。

“娘，您看既然来也来了，您也不要怪三妹了，就听爹的每人挑件衣裳，算过年的新衣裳好了。”

说着，李娟冲站在门口的陶鲤招招手，笑的一派温柔，“来，三妹你来试试这件褂子，穿在身上肯定暖和。”

“你啊就是还小，还在长身体呢，衣裳没过多久袖子就短了，还是褂子好，能多穿个几年，是吧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