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后瑄回了莲华宫,站在宫门口望着远处那宫墙外光秃秃的枝丫出神。
虽然不太清楚皇熙玉在御书房与皇熙何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如今他总算是如愿以偿的让皇熙玉嫁给了他,即便是如今她还不爱自己,但时光还长,总有一天她会真正接受自己的。
想到此处,感觉自己以往所受的种种委屈与痛苦就都是值得的。
他李后瑄在这人世间活了二十余年,从未受过什么委屈,可自从那天宴会见到她,她眼神温柔的望向某处,那嘴角都是笑意,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就这样沦陷了,周围的一切好像都不存在了,眼里只有她。
当她款款从座位上站起来走下来的时候,他还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还在想着那个柔柔笑意的女子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没想到她竟向自己走来,故作端庄的向自己敬酒,他知道她是在逗弄自己,可不知为什么她站在自己面前,自己的心竟乱的一塌糊涂,不知所措,那一颗心都要从胸口跳出来了,本想着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给她,可自己一出口竟觉得嗓子发不出声音了,说出口的话连自己都觉得无比丢人。
而她看到这样的自己竟掩唇笑了,虽那笑中带着嘲讽,但她那样的笑在自己看来竟如沐春风,自己的一颗心都要融化了,二十多年来从未在人前这般失态,从未对一个女子这般,或许这就是人们所谓的一见钟情吧!
他就那样没出息的对一个女子一见钟情了。
怎么都不曾想到的事情就这样毫无防备的发生在了自己身上,当自己知道她不喜欢自己的那一刻,自己就是那样无可奈何,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如今想来,自己喜欢的她不就是那个时候喜欢着皇熙何的她吗?
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为了爱变成这样一个无私的人。
他想到此处,不禁扬唇笑了。
不管过去和将来如何,现在这一刻她答应了,对自己而言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再看了几眼,脸上露出一抹笑意便心满意足的进了宫门。
落梅轩内。
夜幕,天边的夕阳也已经消散,鸟儿也早已归巢。
夏陌从下午便一直坐在园中发呆,期间芷栀与碧桃都曾来喊过她,可她依旧在这里坐着。
碧桃看着这样的“颜墨儿”,想到了以前那个颜墨儿,心里不免一阵担忧,想着这才过了几日欢喜日子便又回到从前那个闷闷不乐,不言不语,只一味发呆的颜墨儿。
可一个下午叫了她好几次都不见她提起精神来。芷栀也发现碧桃面上有些不悦,便问道:“碧桃,你怎么了?看着有些不太开心,发生什么事了吗?”
碧桃长叹了一口气,道:“姐姐你刚来不知道,你看婕妤她是不是在这园中坐了一下午,也不见脸上有什么笑意,也不与你我谈话?”
芷栀却觉得这没什么,一脸不解,便道:“嗯,是的,可这又怎么了,或许是婕妤她没什么事做,也没什么话吧!这不是很正常的现象吗?”
碧桃看了一眼不远处还坐在石凳上,托着腮望着门外的夏陌,脸上依旧一副愁容“不是的,姐姐不知道,婕妤她失忆前就是长日这般,时日久了才致病,也才有了如今的死里逃生但却失忆了的事情,她若只是如姐姐说的那般倒还好,可若然不是,那事情可就遭了!”
芷栀却突然想知道她失忆的那件事,便开口:“对了,碧桃,你说婕妤她因为生病而失忆了,到底怎么回事?”
碧桃看着远处的夏陌道:“这件事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那天婕妤病入膏肓,太医都说活不过一晚,而婕妤却还未见过陛下,所以我想让陛下在婕妤弥留之际来这落梅轩看她一眼,也算是了了她的心愿,可以安心的去了,”说到此处,不免有些感伤,之后又突然有了悦色“可没想到陛下来了之后,婕妤说是想去宫外看一夜的星辰,他们一同坐马车出去了,我本以为婕妤会就这样仙逝,没想到第二天就看到她气色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好的回来了,但却失忆了……”
芷栀听着,心里总觉得这后面这些有什么事,但就是想不通,哪里有问题,便先作罢,看碧桃还是一副不开心的样子,便开口安慰:“你也无需过于担忧,我看她一直望着那宫门口,她是不是在等什么人?要不我们去问问。”
碧桃听她如此说便又再看了夏陌几眼,这才发现还真是那样,便转眼对芷栀说:“也好,走,我们现在就去。”
说着便一起走向夏陌了,可走到她身边喊了好久都不曾见她应上一句,碧桃便一脸无奈的望向芷栀,芷栀给了她一个眼神,便走到夏陌对面,伸出一只手,放在她眼前晃了晃,夏陌这才回过神来。
一脸茫然地放下托腮的手,望向眼前的芷栀,道:“怎么了?”
还未等芷栀回答,碧桃便走向前,道:“婕妤!你还问怎么了?你看你在这待了有一下午了吧!一声不吭的,连口茶都没进,你怎么了?可不要让奴婢们为你担心啊!奴婢真怕……”
夏陌看碧桃一脸着急,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噗嗤便笑出了声。
碧桃看了更加生气:“你还笑!都不晓得……”
这时候站在一旁的芷栀却拉住了碧桃,看了一眼夏陌,笑道:“碧桃,你看婕妤这不是笑了吗?”
碧桃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弄明白芷栀的话。
夏陌住了笑,也道:“你呀!跟了本宫这么久还不如芷栀看得清楚,好了,别担心了,我能有什么事,快去传膳吧!本宫饿了。”
碧桃看她要吃饭了,这才放了心,兴高采烈的便听了吩咐,带着芷栀去了御膳房。
夏陌其实是一直在等着花归信,可等了一下午都不见他来,直到芷栀站在她面前晃着手,才发现原来天已经黑了,又见碧桃那一口语气,一时竟觉得心里暖暖的,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想笑。
晚上吃了饭,为了不让她们再担心自己,便索性吃了饭就直接回房了,心想着反正自己的房间有个窗户正好可以看到那宫墙,若是他来了,自己也可以瞧得见,便对她们说,自己困了,想睡了,让她们也回去睡了。
自己回了房便搬了凳子坐在窗前,窗户大开着,眼睛一眨也不眨的望着那宫墙,生怕自己会错过。
可她就这样等了他许久许久,直到月上树梢都不见他的身影,那寒风嗖嗖的肆虐着竟都不觉得冷,怎么也不敢把窗户关上。
到后来觉着有些冷了,竟直接从床上把被子拿了下来,把自己整个人包裹起来。
或许等的太久了,她真的有些困了,就那样趴在窗台上睡着了。
花归信这时候才从宫墙外进来,便只看到一处亮着灯,还有一扇窗大开着,隐约看着有个人趴在窗台,便小心翼翼地走到那窗边,这才发现原来那人睡着了,走进细看,才看清,心中大惊:“夏陌!”
心里不免想着难道她在等我?
夏陌身上的被子从背上慢慢掉落下来,这便迷迷糊糊的醒了来,还没睁开眼,却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大叫“不好!我怎么……”还没说完,便看到眼前站着的花归信,一下子怔了,眼睛大大的望着眼前的男子,后面的话便几不可闻了“睡着了……”
花归信看她那样,觉得十分可爱,想起了以前在归信阁等他回去的蓝儿,便开口“你是在等我吗?”
夏陌望着眼前的男子,竟笑着说了句:“你长得可真好看!”
这样子像极了当年那个在海边与他初遇的蓝儿。
花归信竟第一次在除了蓝儿之外的女子面前愣了,夏陌看着他不说话,又想到他说的第一句话,又伸了伸脖子,把鼻子放在他身上四处闻了闻,之后又笑道:“嗯,我是在等你,因为那天你说过你还会再来的,我等了你好久,你怎么才来?”
不知道为什么竟有些想责怪他,虽然心里知道他与她并无关系,只是萍水相逢,可那熟悉感就是这样引得她说出了这番话。
花归信看着这样的她竟觉得有些可爱,便从窗外跳了进来,转身把窗户关上:“难道你不冷吗?”
“是有点冷,不过看到你来了,也值得了,我叫颜墨儿,你叫什么名字?总觉得我们在哪里见过?”夏陌看着他就那样进来把窗户关上竟一点也不觉得害怕。
花归信在听了她后面一句话时,竟十分不解了,她叫颜墨儿?不是夏陌吗?
上下打量了一番,的确不像是他以前认识的夏陌,以前的夏陌不会这样笑意盈盈的说话,那眼睛也绝不是如今的澄澈纯净,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若不是夏陌又怎么会和她长得这么像?
颜墨儿?可巧的事竟连名字都有一个字谐音相似,而且见到他说的第一句话都是那样的相似:我们,见过吗?总觉得我们在哪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