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风清院发现杨不凡被带来青松派后,温千柔便也跟随至此。只是,自从上次青松派的太乙秘策被她盗走后,派内的守卫变得加倍森严,不敢轻易闯入。如今再次潜入青松派内,不禁心生感慨,发现白鹤亭优雅静谧,不由得多逗留片刻,却没想果然在此处见到了杨不凡。
温千柔眼神惊诧,随即又变得欢喜,她笑意盈盈的盯着杨不凡,浑然忘记了自己身处险地。
杨不凡望着她那双秋水明眸,竟有些看得痴了,道:“你……你……”顿了顿,道:“你来这做什么?”
温千柔只是望着他,过得片刻,杨不凡又道:“你是来找我吗?”
她虽脸蒙黑纱,却也掩饰不住她喜悦之意,轻轻点了点头,伸手一招,示意杨不凡走进亭来。
杨不凡心头泛起一阵莫名的欣喜,脸颊泛起红晕。二人彼此救过性命,早已心生情愫,要知道,发现自己心念着的人,也这般心念着自己,是件多么令人开心的事情。
正欲踏步,忽然又楞在了原地。想起,死去的白先生,风清院里死去的众多同窗,他们虽不是眼前这黑衣人所杀,可这黑衣人却脱不了其中干系,于是停下了脚步。
“你们为何要杀白先生?”
他的神情变得冷峻,他的话语也仿佛带着寒意。
温千柔似乎早已料到会有此番情景,当下收起了笑容,一伸手,一道灵气由指尖射出,打在身旁的松树上,一根树枝从空中落了下来。
杨不凡不知她是何意,静静的凝视着她。见她手握松枝,微微蹲下了身子,在亭外的土地上写了四个字。
杨不凡定睛瞧去,见地上写着“我也不愿”
温千柔书写完后,站起身来,眼睛眯了眯,又露出一阵笑意。可见杨不凡仍然冷冰冰的注视着自己,不由得又失落了几分。
这世上本就有太多事不如人愿。
杨不凡见她举止奇怪,疑道:“你……你不能说话吗?”
温千柔轻轻点了点头。
杨不凡这才收起了敌对的神情,深知她武功高强,青松派里,只怕除了陆展颜无人制她得住,以他这般修为,却为何对自己又这般委屈?一想起她如今身处险地,便出言道:“既然如此,我便不怪你了,你……你走吧,别再来了!”
温千柔置若罔闻,盯着杨不凡一动也不动,杨不凡又道:“我也早晚要替白先生报仇的,如倒那时……”
顿了顿,却不再说下去,或许,他的心底也不愿与之对敌罢。
温千柔看了看远处,低下了头,神色黯然。过得良久,她又抬起了头,望着杨不凡的眼神也变得十分坚定。
似乎在说“那又怎么样!”
没有什么可以阻止得了人们心头的思念,要真正做到面对自己的思念之心,又谈何容易。
杨不凡望着她坚定的眼神,一阵清风吹来,空中也似乎弥漫着淡淡清香。
仇恨,悲伤,茫然,一切的一切都在这一刻化作了乌有。只因这双眼睛曾无数次在他梦里出现,而这双眼睛如今就这么看着他,坚定的看着他。
他忽然笑了笑,仿佛一阵清风吹进了他的心里。
温千柔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再指了指杨不凡,又在自己的嘴边划了一个弯勾,最后伸出了大拇指。似在说“我第一次看见你笑,你笑起来更俊朗。”
杨不凡似懂非懂,正要说话,见温千柔忽然从袖口拿出一件事物,定睛瞧去,乃是一块圆形的挂坠,挂坠呈乳白色,中央有金色神龙,正是自己从小带在脖子上的挂坠。
“怎……怎么它会在你这?”杨不凡又惊又喜。
温千柔微微抬了抬头,一副十分了不起的摸样,好似一个半大孩童的骄傲之色。她走过来,伸手将挂坠还给杨不凡,杨不凡伸手去接,二人肌肤相触,脸上都泛起一阵红晕,只是温千柔脸蒙面纱,杨不凡见不到罢了。
天边的红霞渐渐消失,夕阳也直没山底,天上已出现了几颗星星。
温千柔笑意盈盈,指了指天边,又做了个自己要走的手势。杨不凡点了点头,道:“这里对你来说,毕竟危险,以后……你……你别在来了吧,以后我再去找你!”
见他语出关心,温千柔笑意更浓,却是摇了摇头。然后轻轻取下面纱,竟在杨不凡额上轻轻一吻,她年纪较杨不凡稍大,这一吻仿佛是姐姐轻吻弟弟一般。
杨不凡脸颊骤红,但见她华容婀娜,气若幽兰,当真是千娇百媚,不禁微微低了低头。
温千柔比了个手势,示意还会来找他,一个转身便消失在了白鹤亭,只余下空中淡淡幽香。
次日,从南边飞来一只白鸽,鸽子腿上绑有一快灰色布条,传信人解开鸽子腿上的布条,交于陆展颜。陆展颜一看之下,神情凝重,旋即,带同赵静,冷蓉,还有何岸便欲出门而去。
赵静几番劝阻,言道是此番南去,必定时日不短,偌大一个青松剑派无人看管,只怕不利。如今正好得知魔教死灰复燃,实在不得不防。
而陆展颜却道,金禅寺与青松派历来南北交好,如今金禅寺面临大敌,自己必当尽力相助,而且,难得金禅寺发现魔教踪迹,此番南去,正是连同金禅寺一起剿灭魔教的大好时机,若太过畏缩,只怕误了大事。且,派内还有孙如玉与吴青两名天宗弟子坐守。更甚着,还有那与自己的同辈师兄弟,虽然他们如今都自行闭关,若派内有难,还怕他们不出手不成?
赵静说他不过,一想到自己那些隐蔽修炼的师兄们,也宽下心来,毕竟他们修行日久,其武功境界,也是这些年轻子弟无法比拟的。临走时交代,派内之事交由吴青与孙如玉一同打理。
陆展颜同赵静,何岸同冷榕,四人前前后后,绝尘而去。
人宗弟子的功课暂时由吴青指导,地宗弟子的功课便由孙如玉传授。吴青身为天宗弟子,要他传授人宗武学倒也不算难事,只不过人宗弟子甚多,他有缺乏此等经验,这份差事却并不轻松。
这些时日,吴青因兰巧儿之事,弄得自己整天愁眉苦脸,心情不快。作为一名传道解惑的师兄,整日心不在焉,难免惹得众多人宗弟子心底不满。
平日里人宗弟子对何岸已颇为敬仰,不免先入为主,将两位师兄一比较,越觉得吴青师兄不如何岸大师兄了。
孙如玉却乐得轻松,地宗弟子人数不多,武学也多靠个人悟性,何岸早已传授了众人心法口诀,孙如玉便不如吴青那般忙活了。
这日,练功房内有寥寥数名弟子正在练功,张有义兴致勃勃的问道:“孙师兄,师父和师娘他们去哪了?”
孙如玉微笑道:“金禅寺!”
又一名地宗的弟子好奇道:“他们去南域啊?怎么把大师兄,和冷师姐都带去了,莫不是有什么大事?”
孙如玉只是微笑,却不再回话。张有义打了个哈哈,道:“废话,当然是有事了,难不成这么远跑去拜佛求经?我看啊……”
众人本来都有此一问,奈何孙如玉并不回答,又听张有义继续道:“我看啊,很可能与魔教有关!”
孙如玉这才出言道:“哦?你怎生知道?”
张有义大笑,道:“你瞧吧!这么说我猜对了?”
孙如玉点了点头,道:“嗯!自上次魔教妖人围剿白侠之后,金禅寺在南域又数次发现他们的踪迹,瞧师父的神情,估计……魔教妖人下一步要进攻金禅寺了罢!”说罢,顿了顿又道:“当然,这只不过是我们猜想的罢了!”
张有义道:“我估计也是这样,孙师兄啊!冷师姐是不是很厉害?”
孙如玉疑问道:“那是当然,怎么了?”
张有义四下看了看,见其他几位弟子均在练功,偷偷的在孙如玉耳边道:“我听说,吴青师兄曾经追求过冷师姐呢,只是被冷师姐拒绝了后,才瞧上咱们兰师妹的!”
孙如玉笑了笑,又旋即忍住。他平时为人正直,对于派内这些琐事也略有听闻,却自重身份,不曾探究,如今被张有义情绪感染,不禁点了点头道:“你冷师姐岂是一般人能配得上的,吴青师弟虽然优秀,却也较她不如的。”
张有义若有所思,过得一会儿道:“冷师姐不仅貌美无双,武功修为也远远比我们厉害,当真是人中龙凤了。只是……只是未免太不近人情,我曾与冷师姐打过招呼,她连看都不曾看我一眼!”
孙如玉终于也大笑了出来,道:“莫非你也有非分之想?呵呵……她终日潜心武学,脑子里全是咱们门派的武功心法,兴许是心不在焉,又或许是有些不通世事吧,你可切莫怪她!我记得师父说过,将来咱们青松剑派的继承人,只怕要落在一名女子身上了呢!”
张有义瞪着圆眼,张大了嘴巴,久久不曾说话。
每次到得傍晚,杨不凡便不由自主往白鹤亭走去。他自己虽然明白,此处对于温千柔来说,乃是万险之地,却仍希望能再见到她,实在矛盾。踌躇间,走来白鹤亭,可自那次之后,杨不凡便不曾再见过她,心头隐隐失落。
这日,杨不凡又独自往白鹤亭行去,见亭内空空如也,心头又是失落,于是转头离去。刚一转头,忽觉一阵幽香入鼻。一只手忽然拍在了他肩膀之上,一惊之下,手臂挥动,脚尖连点三步,转过身来,不由得又惊又喜。
温千柔一手负在背后,脸蒙轻纱,眼里露出盈盈笑意。一手对这杨不凡招了招,示意杨不凡继续出招,颇有挑衅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