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有个男人喝得肚子像是青蛙的肚子一样鼓起来,最后是吐血死了。说是说水里面可能有什么寄生虫之类的。
反正从那个时候开始,大家都得烧水喝了。
我大哥这时候端着饭碗过来了,坐在我身边道:“你要是想要洗一洗就告诉我,前面有一个小河,到时候去那边洗,我帮你看着。”他指了指一个山包。那边比较隐秘。
我笑了笑:“好啊,对了哥。咱们不是带着黄瓜吗?不如我那几个给你吃,还有咸菜呢。”
“不用了。”大哥低声道:“咱们不要搞这个特殊的。人家都不吃咱们吃什么啊?要是被人看到了就要管你要的,你说给是不给?说这么多人,咱们带来的拿点东西不够分的,想吃啥,晚上你装作出来上厕所,偷着吃就是了。”
我想了想也是,就不说话了,我哥哥告诉我,他们都是这样的,别看这些人都吃得香,可是背地里面都有好吃的东西。只是不要当着别人的面吃就行。不然这么多人哪里够分的?
我说道:“条件实在是太差了,以前你都是这样生活的?”
我大哥笑道:“其实老板也不是总是这样没人性,也有送来肉的时候,下次他来的时候一定会带来一只烧鸡什么的,大家分着吃。等到发了工资大家也可以凑钱去城里面吃一顿买好吃的反正大家经常一起合作的。”
“那就好,你也该好好的吃点东西,别老想着我们。什么也不舍得吃,把钱都剩下来了。”我想着大哥赚钱不容易,还为了我结婚置办了家具,但是都被我给毁了,我就很难过。
我哥哥笑道:“放心,我是大人了,要当大人就要先好好照顾自己,你担心的不会发生的。”
“哥,一切都是我不懂事,把你坑了。我不该把那些家具给砸了。”
“没啥,不能因为心疼那些家具,就要毁了你一辈子啊?好好吃饭吧,既然出来了就不要想了。”
我点点头,看到暗色的天空,问大哥要是下雨咋办?
“只能忍着了,没招儿,你也看到了这里哪有住的地方?不过你可以在上面的棚子里面放上一层塑料布,就不能下雨了,塑料布应该也有,我看到就帮你留几块。”
我点点头答应了,这些人大部分吃了饭之后,就去干活了,我们这些女的负责接洗洗涮涮的,把碗筷收拾干净了,明早上需要准备煮好的米先泡起来,这样明天不容易夹生。
他们的机器一直嗡嗡作响,震的我的脑子都麻木了。他们一直干到了晚上十点多,天都完全黑透了才休息就睡觉了。
男人蹲在小河沟洗澡擦身,几乎只穿一条内裤,有的干脆全都光着。
我们女人就用盆子盛了一些水稍微在火上热一热就擦一擦身子。之后,进入小窝棚,一个个都很沉默,超市闷热,又太累了。
我们不光是要做饭,还要帮着那些男人打下手,抬东西,我的胳膊都抻着了,很疼。腰间缠着很多衣服,掩饰身材,所以出了很多汗,很痒很不舒服。
我哥哥睡觉前特意来看看我:“咋样?是不是特累。”
“我没事,你睡吧。”我笑道。
“有事你招呼我。”
我点点头,让他去睡了。
有人问:“那是你相好的?”
我摇头,另一个人小声道:“要是真的相好的,能让她这么辛苦吗?你看看她黑的。”
我笑了起来。解释说是我的表弟,我们互相照顾。大家都点点头。
“在外面干活有个认识的亲戚照顾着,也是好的。”
进入窝棚的时候,我找了一个最里面的位置,准备睡觉的时候被身后一个女人给拦住了。
“谁让你睡在这里的?”她的声音很横。
我楞了一下:“没有人让我睡在这里。”
“你赶紧出去!”女人道:“先来后到不知道啊?我在这里干活也有三四年了,应该是我在最里面睡觉的。”她长的很黑,一双伶俐的大眼睛,死死的瞪着我。
我赶忙道歉往外面走过去了,我是真的不知道还有这样的规矩呢。
我在最外面位置躺下来了。其余人都像是没听到我们的对话一样,王老板给我们的被褥都很薄,大家都带着褥子摊子什么的,扑在上面,然后把被子也给铺上了,我躺在那边累的哼了一声,真是辛苦啊。
这时候穿着花衣服的一个女人从外面进来了:“火柴在谁手里面呢?我要熏蚊子。”
她长得不错,二十出头的年纪,大辫子盘起来了,就是脸上的肌肤有点粗糙,一看就是经常干重体力活的。
我赶忙坐起来了,把火柴扔过去了。她接过来,不多时我们就闻到了一种格外呛人的味道,呛得我眼泪都下来了。怪不得说可以熏蚊子了,大活人都能给熏死了!
她走进来笑道;“你受不了?时间长了就习惯了,不然的话,这里的蚊子一般人可受不了,那么大个,要出来的包都有毒的,疼死你。”
我看着她比划着,觉得那不是蚊子,应该是一个大耗子。
她靠在我身边睡下来了:“我叫斯容,东安村的,你叫啥?”
“我叫柳……大芬,是向阳村的。”我还是没说真话。好在她也不在乎这个名字是啥。
她问我为啥来的,我就说家穷,再不出来吃不上饭了。
斯容叹了口气:“我也是,我们村你也知道,到处都是盐碱地,几乎没有什么收成,穷的要死,我家还有两个弟弟没娶媳妇呢。我要是不出来干活,就要被我爸妈卖到山沟里面换彩礼,因为那边给的钱多,我就跪下来求他们,我说我出来赚钱,一大半都给家里,卖了我也就几百块,我一年就可以给出来。他们这才答应的。”
我也觉得很悲惨,可是这就是女人的命啊,有什么办法。
“有钱了就逃离他们吧。”
斯容苦笑道;“我倒是想,可是都是一家人,我咋逃呢?我弟弟和我关系也特好。我是真的心疼他们。算了不说了,睡觉吧。”
她很快就睡着了,我却久久的睡不睡觉,浑身酸痛,捶打着大腿和肩膀。
要怎么样才能成为无忧无力幸福的有钱人?可以离开现在这样的状况。我就是这样抱着梦想睡着了。
第二天我们早早的就被外面的噪音给吵醒了。
有人在外面喊:“起来了啊!想要饿死我们啊!”
“赶紧出来,不然我们堵被窝去了啊!”
众人一片放声大笑声,气的几个女的一边系扣子一边破口大骂。
年纪最大的老大姐说:“毛都没长的小兔崽子,还敢开你姑奶奶的玩笑,你进来,看我收拾你!”
“大姐,咱们认识多年了,一直相亲相爱咱感情好,不要这样。”
又是一阵哄笑声。
那大姐骂道;“x你吗的,在敢胡说八道,老娘吧你脑袋拧下来当球踢!”她出去捞着那个人一顿打,打的那个家伙嗷嗷求饶。
我心道,果然在这一片荒野当中,众人都恢复了野性,什么话都能说啊。
斯容打了一个哈欠:“我们这些女的,没有遭不了的罪!”
昨儿和我抢位置的那个女的也说;“可不是,现在还有谁把我们当成女的看?我曾经也是一朵花一样的了!”
“现在丽丽姐也是一朵花。”
“屁啊,我现在就是霜打的倭瓜花。干活了,烦死了。”
大家一边说话一边出去了。
我听斯容说,这女孩叫做王丽丽。她家以前家境很好,开着一个造纸厂,有一个准备倒插门的未婚夫,可是婚礼之前,他们家的作坊着了大火,人也死了好几个。父亲给不了那些死亡工人的赔偿,就自杀了。
王丽丽的家境从此一落千丈,未婚夫也跑了,她就出来干活了。
我点点头,怪不得虽然干这么累的活都能感觉到她身上的傲气呢。
“她都二十九岁了,也没人要,据说不敢回村,一会去就被人追着要债,好几次处的对象知道了真相,就都黄了。”
在农村我这岁数不结婚,都要有人议论了,她那么大的岁数不结婚,估计说得更多了。她的生活也很难,但是看着她好像挺开朗的。估计也是能调解自己吧。
我们一边说话一边干活,做了饭,还要去帮着搬运水管子,另外还有要搬运一些碎石头,挖个大坑之类的,反正就是哪里有活就要干哪里,也不比那些凿井的轻松多少,而且他们换下来的那些沾了泥巴的衣服也是要洗的。
就这样干起来了,每天睁开眼睛就是要干活忙碌,真是像是驴马一样的干活了。
甚至有男人把内衣裤扔过来要让我们洗,被王丽丽用铁锹铲着扔回到了他们的窝棚里面去了。
女人啊,不都是被人呵护的。我姐柳瑶兰,那就是千娇百媚的,享受好日子,两辈子了,也没见到她吃苦,可是我却只能在这里睡着破窝棚。不然就像是上辈子那样,被我的丈夫一顿磋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