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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仙缥缈 第三十一章 知错能改

那夜中黑云沉沉,星光也是稀疏。万籁俱静,只有蝈蝈在灌丛里鸣噪个不休。

那黑田军夜巡的士卒走来走去,个个都是昏昏欲睡。其实,自打军队驻扎在此,已有十余日,因上川军军力不足,从未有夜袭之事,故这班人马麻痹大意,甚是高枕无忧。

正近子时,那前哨哨兵正自打盹,被蚊子咬了一下,不由得皱眉挠痒,砸吧砸吧嘴,骂道:“这该死的飞虫!”挣了挣半眯着的眼睛,只见黑夜里,那处人头攒动,不禁大惊失色,睡意全无,举起火把大叫道:“有敌人!有敌人!”登时那营寨中各处纷纷点亮火把,各自嚷叫不休,乱作一团。

上川晴子暗骂一声,只得令众人现身,望那寨门攻去。但那处已有防备,登时放出火箭,但闻破空之声不休,这厢人马多有中箭者,穿头穿胸者仆地而亡;立时未死的都惨叫打滚,疼得死去活来。上川晴子见得大惊,慌叫撤退。便那营寨之中,黑田高政大笑道:“那上川小儿按捺不住,自投罗网来了!酒糟和尚,你带三千兵马即刻追上,定要将他全数歼灭,不留一个活口!”那酒糟和尚得命,忙率军追击。

正在此时,只闻得营外半里处一声炮响,又一支军队赶来。黑田高政未料得有此一着,吃了一惊。他军众原有万余,但为封锁城池,已派出三四千兵,又被酒糟和尚带了三千兵,此刻已不到二三千人。慌得叫唤那军士集合。便那真田永庆率军冲入大营,与黑田军众厮杀在一处。

那上川军早有预谋,兼之真田永庆勇猛无匹。而黑田军平素懒散,此刻紧急难齐聚军心,登时便被他杀得人仰马翻,四散奔逃,各处熊熊火起。黑田高政大急,慌拔出长刀砍翻几个敌兵,嘶吼着迎上真田永庆,二人便在那处厮杀。真田永庆执一根铁棍,舞得似个风车一般,向黑田高政打去。黑田高政也是个历经战场的猛将,将大刀来迎,撞得“乒乓”直响。二人勇猛相当,急难分胜负。

那酒糟和尚率军追有三四里地,歼敌有百余,正自得意,忽回头望见自家大营火光冲天,才知中了调虎离山计,慌忙舍了敌人往回赶。却上川晴子见得计成,心上大喜,便教众人回头,也搭功引箭射去。登时那敌阵中惨叫连连。

酒糟和尚心急如焚,被她扰弄,更是烦躁大怒。他原就不是个有战争素养的军人,见得后方吃亏,又命军队追杀而去。上川晴子见他追来,慌又引兵退却。如此二三次,只叫他退也不是,追也不是。

却说黑田高政正与真田永庆厮杀,忽闻大营之后又杀声震天,扭头一看,只见那营后大火熊熊而起,烧红了半边天,不由惊叫道:“糟糕!”重重挥几刀逼退真田永庆,率着残军往后奔去。便见那处,自家几万石随军粮米此刻燃着烈焰,又见上川义经正指挥点火,不觉大怒,红了眼大喝一声杀来。

上川义经见他勇猛,也率了众军来厮杀,便那处又是刀光剑影,鲜血飞溅。上川义经少年英雄,执刀与他对杀,毫无惧色。黑田高政急不能胜,回头只见自家兵马死的死,伤的伤,兵败如山倒;又见真田永庆杀来,手软力怯,不觉心间战意全无,高叫撤退,领着残军向东逃窜去了。

上川义经见得更不追赶,只率军抢救了剩下数千石未曾着火毁坏的军粮,又俘虏了那逃窜的一二千敌兵,心上欢喜不已。

又那处酒糟和尚被两次三番骚扰戏弄,才喝叫军马回头赶。那和尚正走到一半,只见自家大营四处起火,不由悲愤大叫一声,急行而去。那处上川义经正叫人搬运军粮,押解俘虏,只见酒糟和尚带兵而回,慌唤军马迎敌。那酒糟和尚正到门口,真田永庆便执棍迎上厮杀。

只见这个铁棍急挥如雨点,那个狼牙大棒似风车,斗得如火如荼,难解难分。此刻上川晴子也回身杀来,对那黑田军包围夹击。小池俊介将刀砍翻几个敌兵,见真田永庆急难取胜,慌弯弓搭箭,瞄着酒糟和尚射去。便闻“噗”地一声,那酒糟和尚脖颈中箭,不由惨嚎一声,将手来拔。真田永庆见机一棍狠狠敲下,那和尚不及防备,但被砸得脑浆四溅,一命呜呼。

真田永庆又赶上抡了几棍,才将那打得皮开肉烂的死和尚倒拖而起,向那兀自交战的敌军吼道:“你们军官已被我杀死,快快投降,否则格杀勿论!”那敌军闻言都胆寒,片刻各自将兵器尽皆抛了,捂头跪地。

众军得胜集合,上川晴子道:“我军虽大败黑田军一阵,破了他大营,但那围困在城池周围,至少四五千敌军还未收拾。此刻我等应当趁他失了主心,又援兵未到之时,或攻杀,或招降,清理得干干净净。否则等他援军会和,这四五千人马也是不小的烦恼。”

上川义经闻言点头,道:“此事宜早不宜迟,我等趁他未反应过来,赶快出兵,各个击破!真田永庆,你带三千兵出东门;堂姐大人,你也领三千兵出西门。小池将军负责南门。我先将俘虏和粮米押解回城。”众将得令,各自去了。

那时天方蒙蒙,真田永庆带兵出城不到一里地,但见那处敌军设营酣睡,竟对自家主将大败之事一无所知。他心上大喜,唤士兵从四面八方悄悄将那营地团团围住。那营中军将兵士才察觉,慌点亮火把,抓起武器对峙。

真田永庆大吼一声,道:“那黑田的狗腿,黑田高政昨夜里兵败逃亡,你等已成弃兵走卒,识相的乖乖投降,否则本将军将你等全部歼灭,一个不留!”敌军众士卒都战战兢兢,却那军将大叫道:“那来的泼汉,敢在此胡言乱语,不要走,吃我一刀!”纵马摇薙刀来战。

真田永庆抬眼,见得来人身着鹿角铠甲,跨黑色骏马,甚是雄壮,忙也舞铁棍迎上。二人在军前一阵好杀。但见这个长刀急如鞭,那个大棍重如杵,“乒乒乓乓”地撞在一处,转眼行过四五十合,竟不分胜负。

真田永庆有些吃惊,暗道这敌军竟有如此强将,将棍架住刀锋,大叫道:“众军与我冲杀他营帐,此功成个个有赏!”那军队振奋一声,呼啸冲锋,杀声震天!

那敌军营之中原本就只千余兵马,又连日惫懒,未曾防备,登时被上川军杀得哀声不绝,自顾奔逃。那将军见得着慌,大挥几刀逼开真田永庆,纵马便向后逃去。真田永庆见得大叫道:“众军留心,莫走了那戴鹿角头盔的敌将!”那众兵士闻言一拥而上,将那落荒而逃的将军围住厮杀。

那将大怒,挥刀格斗,只见那处人头人血飞舞,尸体扑地,不知斩杀了十数个兵士。却被一个足轻趁乱一枪戳去,将他坐下黑马戳中肺部。那马惨叫一声,倒地身亡。那将军慌舍了马匹步战。但见他雄壮威武,那处百十人围攻他一人,竟短时内拿不下,反被他连连逼退。

真田永庆暗暗点头,教军士拿了绳索偷偷使拌。那将军正奋力四处冲撞厮杀,忽地觉脚下一紧,登时被拽倒在地。他慌要挣起,便那众多兵卒一拥而上,将刀架住脖子,将他活捉在地。

真田永庆得胜大喜,唤军士将那将军与众多军俘押解回城不提。

将近巳时,上川晴子与上川义经各自得胜回归,俘虏敌将敌军共四千余人。自此,那大川城解了围困,上川家一日夜间击败敌军,收了八九千人马。此刻上川军共有一万四五千人,算得上兵多将广,比之前月被福田打得大败弃城时,只剩一千余残军的惨状已是大不相同。

杨雁翎早在将军府前大开府门等候,见他众人喜笑颜开,道贺道:“恭喜晴子小姐、义经大人得胜归来。”众人回中堂议会,上川晴子喜道:“此战全赖雁翎君奇计,方才有此胜绩。”杨雁翎闻言拱手道:“不敢不敢,此战得胜,是晴子小姐该有此福。杨某那敢居功?”却真田永庆见他二人对答,不忿道:“晴子小姐,甚么功绩全仰赖他?我等在外努力厮杀,才有此胜,这赖在家里的闲人有甚么鸟的战功?”

上川晴子闻言皱眉,却上川义经率先道:“永庆不可无礼!此战确是采取雁翎君计策方才得此全胜!我等议会时有言在先,若得胜归来,你需向他诚诚恳恳道歉。你不可食言!”他因此战得胜,解了大川城困死之险,心上大是欢喜,对杨雁翎谋略已是叹服。又想到若能留住辅佐自家,不说这区区城池,便是日后争夺江山也不无可能。故而毫不犹豫卖了自家家将以示好意。

真田永庆闻言,瞬间面如土色。半晌才别别扭扭,走到杨雁翎面前躬身,结结巴巴地小声道:“对……对不起……”

上川晴子道:“你说什么?大家都没听见。再说一遍。”

真田永庆闻言,面皮胀成了猪肝色,用力地捏着双手,局促已极。半晌咬咬牙,大叫道:“雁翎君,对不起!我不该上你门去闹事,是我错了!”杨雁翎点点头,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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