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半夏懵了懵,眼珠静静地一转,问:“你这么些年不都是一个人吗?”
“所以啊,你忍心让我再经历吗?”墨玖非常“正经”地凝视着她,眼中期待满满。
凌半夏回答:“你都已经经历了几年了,再经历几天又有什么关系?”
墨玖坐了回去,挺直了身体,面容再次冷穆,紧盯着她道:“你真的要走?”
“我妈妈在等我啊!”
“好,要走你就走吧。”墨玖低下头去继续吃东西,扔下这句话。
凌半夏察觉到他的情绪似乎不太对,愣了愣后,怯怯地问道:“哎,你没事……”
没等她问出来,墨玖厉声打断:“从现在开始,不要和我说话!”
凌半夏的念头里,他这样就是生气了,于是惊慌地问道:“为什么……”
“闭嘴!吃饭!”他再次打断。
“你好好的生什么气……”
“吃饭!”
凌半夏彻底懵了,看着他专注地低头吃着东西,茫然不知所措,“奇了怪了!高智商的人都是这样的吗?”
夜幕降临,墨玖站在酒店的窗边,透过这明净的玻璃窗,视线望向这座城市一片火树银花的繁荣之景,眼眸异常深邃,眉心处有丝微波,是若有所思的模样。
他得想个办法把她留下来。
北澜市。
顾迎萱到了一座别墅区,自己为父亲准备的那栋房子就在此,而她在门口输入密码进去后,却不见父亲的踪影。
她在客厅里叫了好多声,去了二楼,三楼,四楼,都没有人回应她。
“没人吗?”沈铭晋问下楼来的她道。
“怎么回事?爸爸平日里不出门的啊?”顾迎萱还觉得奇怪。
“你们是谁啊?”门口突然出现一个中年妇女,她是间这家的大门开着,所以进来看看是不是进小偷了。
“大婶您是?”顾迎萱确定了自己并不认识她。
“我是住在隔壁的。哎,你是不是就是那个大明星啊?”大婶也是会看电视的,在不少台上都看见过顾迎萱的身影。
但是顾迎萱清楚,自己现在不是什么大明星,只是一个孤独的父亲的女儿。
“我是这屋主的女儿,请问我父亲去哪里了?您知道吗?”
“你父亲啊?……他……”大婶突然变了脸色,而且明显对接下来的话要不要说出口而显得为难。
顾迎萱的心突然一提,抓着大婶的手问道:“他怎么了?”
“他已经去世一个礼拜了。”
“……”
似乎有一阵寒气带着一股深刻而长久的绝望,在顾迎萱的五脏六腑侵虐,把整个身体都冻固了,然后渐渐碎裂开来。
顾迎萱身子一软,整个人倒下来。
“喂!”沈铭晋惊叫,过去扶起她,“你醒醒啊!顾迎萱!”
可是,再摇不醒她。
沈铭晋慌忙抱起来她,就往门口冲去。
好像也是像现在的这样一个绑蔓,残阳如血,空气阴凉,他抱着那个浑身是血的女孩往医院狂奔而去,在前几分钟,她惨遭一辆大货车的猛烈撞击,倒在冰冷的马路上,倒在殷红的血泊中。
……
纽约的天明之时,一米阳光从窗帘缝隙中漏进屋来,洒在墨玖精致的侧颜上,光洁的面庞恍如镀上一层晶莹的薄膜。
他渐渐苏醒过来,忽然惊觉凌半夏今天要回纽约,猛地坐起身。
他从衣柜里取出一套衣服,用一分钟时间换好,然后,跑到门边,将门打开,虚掩着……
就在墨玖伪造痕迹之时,凌半夏也已经准备就绪,她拿起挎包和行李箱的刹那间,突然想到住在对面房间的墨玖,尽管判断不出他是不是真的生气了,还在不在生气,她还是决定去跟他告个别。
在到达门边时,凌半夏发现他房间的门竟然是开着的,心脏突然揪紧,赶紧敲门叫道:
“墨玖,墨玖……”
没有回应。
就像那个雨夜一样,屋外的雨声风声喧闹轰响,嘈杂而可怖,屋内却是死一般的寂静。
“墨玖——”凌半夏慌了,脸色大变,喊着推开门闯进屋子里,惊见他倒在床边,虚汗濡湿了整片刘海,脸色惨白得令人心惊肉跳,仿佛是生命已经流尽了一般,没有了任何血气。
凌半夏只觉得眼前一黑,无尽的恐惧和惊慌涌上脑海来,身体被猛烈的冰冷侵袭,她跪倒在墨玖身边,唇角都在发颤,道:“怎……怎么会这样?昨天还好好的啊!你是不是又没有关窗户?冻着了?”
墨玖倔强地甩开她的手,语气漠然道:“我没事!你妈妈不是在等你吗?快走吧!”
凌半夏都快疯了,失控地喊道:“你都这样了我走什么!”
墨玖还是将她的手甩开。
凌半夏忍不住训斥他:“你这家伙怎么这么孩子气呢?……起来,我们去医院。”
墨玖一点没有想起来的意思,就这样上一只手枕着头,趴在床边,沉声道:“去什么医院啊,那些医生给我当学生还差不多!没事,烧待会儿自己就退了。”
“那……那吃点药吧。你有带吗?”
墨玖瞟向她问道:“你不打算走了?”
“废话!”凌半夏已经急得语冒火气,连吼带喊道,“你这样我能丢下你一个人吗?给我去床上躺着。”
墨玖在心底暗暗偷笑着,脸上却虚弱不改,被她搀扶着,缓缓地站起了身,然后躺倒在床上。
“哎哟,头好疼……”他按着太阳穴,面目略显狰狞,眼角却不住地撇着凌半夏。
“很难受吗?”凌半夏担忧地问,眉间的纹路越来越深。
“嗯。”墨玖点头道。
凌半夏更加着急,“我们还是去医院吧。”
墨玖连忙拒绝,“不不不,你给我倒杯水就好。”
“哦,行。”凌半夏答应一声,拿起玻璃杯倒了满满一杯热水,然后坐回他身边,扶着他起身,将水杯递给他。
另一边,江叙枫赶到了戴伦叔叔的出事地点,在这里找到了不少可疑线索,比如在门外垃圾桶里的药瓶,比如地板上有明显的汗渍。
“geoffrey?”
“是,当时就是geoffrey少爷和董事长在这间屋子里。”秘书告诉他。
江叙枫一拳头砸在那张办公桌上,咬牙道:“又是那小子!”
方雅淳在一边问他:“那个和小夏住在一起的男孩子吗?”
“是啊!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是我伯伯收养的一个孩子。那小子到底是何居心!难不成对一个把他养大的人他都下得了手?”
方雅淳听他说着,听得胆战心惊,又想起曾经爆出过那男孩是个罪犯,越想越害怕,担心女儿的安危。
“不行,我得给小夏打个电话。”
凌半夏接到妈妈的电话,知道她一定是来问自己的行踪了,接起来就马上回答:
“喂,妈,对不起啊,我朋友他病了,我现在过不来。”
“小夏,你老实告诉妈妈,你这个室友他到底是什么人?”
凌半夏被妈妈的这个问题问得顿时蹙起了眉头,反问道:“妈,您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和江叔叔发现,他可能害死了他养大的人。你知道吗?”
“妈,不是的!那个爷爷是因病去世的,和他没关系!”凌半夏还在极力为墨玖辩解。
墨玖听见凌半夏的话都惊到了,定睛凝视着在一边打电话的她。难道江叙枫发现了什么?他又对妈妈说了什么?
“你就那么肯定?”
“给我。”江叙枫从方雅淳手中要走了手机,对凌半夏说,“小夏,你让那小子接电话。”
“江叔叔,他病了,让他好好休息吧。”
“小夏,叔叔有很重要的事情问他。你现在就把手机给他。”
凌半夏的确有怀疑过戴伦爷爷的死没那么简单,可是对墨玖的感情让她很快打消了那念头,现在听到妈妈和江叔叔这么说,她……
既然这样,弄清楚也好。
“那好吧。”凌半夏转身,把手机递了过去。
墨玖知道是江叙枫,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接过来便回答:“干什么?”
江叙枫冷声问道:“戴伦叔叔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系?”
墨玖泠然一笑:“是又怎么样?有证据你就去报警抓我!”
江叙枫被他这冷漠的态度气到,握着手机的手指都收紧不少,咬牙斥道:“你这个畜生!戴伦叔叔把你养大,你居然都能下得了手!”
“怎么?江董事长觉得您很高尚吗?敢在这里骂我!”墨玖的神色彻底冷了下来,尽管他的脸上还有不少虚弱苍白,却依然凌厉。
“你……”江叙枫一时语噎,还没等自己说话,墨玖已经把电话挂断。
方雅淳惊慌地问:“怎么办?他会不会伤害小夏啊?”
江叙枫安慰她:“你先别担心,我看不会,这小子对小夏倒是真的很不错,上次凌如海到美国碰到小夏的时候,幸好有他保护了小夏。”
方雅淳眼眸一张,“凌如海和小夏见过面?这孩子怎么都不告诉我一声呢?”
“孩子是怕你担心,我也是!”
方雅淳神色忽滞,抬头对上了他灼热的眼神,又低下头。
墨玖挂了电话后,凌半夏犹豫了好一会,才壮着胆子问道:“戴伦爷爷去世,真的和你有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