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妈打电话来催婚，方瑶就知道没那么好心。

这个世界，能让方妈最没底线的，就是方瑶的哥哥，方妈唯一的儿子。

方瑶十岁就没了父亲，家里种地养猪等重活全部都落到方瑶弱小稚嫩的肩上，小时候方瑶也抱怨过，为什么哥哥不做？

方妈的理由很充分，哥哥要念书，家里才有盼头。

可惜天意弄人，方瑶的哥哥高中都没考上，方瑶却很争气地考上大学。

就算这样，方妈心里的天枰，依然从未向方瑶倾斜过。

见方瑶这样顶撞自己，方妈脸上挂不住了：“我看你死丫头就是翅膀硬了，老娘我白生养你这么些年，你哥本来就不容易，你帮补一点怎么了？”

方瑶冷笑：“帮补？这些年我打工的钱基本被你帮补了儿子，我还要怎么帮补？他娶了媳妇生了孩子，现在连房子都盖了……”

“那算什么？”方妈打断她，激动道：“你哥他三个娃，大娃马上要去县城上学了，县城要没个房子，你让我三个孙儿上学都走回来吗？多受罪啊！”

原来，天价彩礼的钱，都要用在这个地方。

新盖了房子还不够，还要在县城里买房。

方瑶心寒：“你孙儿受罪，那我呢？我不是这么走出来的？”

“别给我扯那些！”方妈蛮不讲理：“你去告诉姓李的那小子，没有十五万甭想结婚！我把你养大，供你上大学，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现在你做的都是应该的。”

“妈——”方瑶喊了一声，闭上眼，努力把眼泪给硬生生憋回去，定定地问了一句：“我的学费，你摸着你的良心问一下，是你出的吗？”

和母亲吵了一架，方瑶也连夜回了城。

走之前，她只捏走了一叠泛黄的空信封，每一张信封里都装着两页白纸，空无一字的白纸，以前，这两页白纸中间夹着的都是钱，后来这些钱都用在了学业上。

要不是这些信，恐怕方瑶现在依然在农村里做牛做马，丝毫没有另外选择人生的权利。

只是信封上从来只有收信人的地址，寄信人，一直都是个谜。

……

一回到省城，方瑶就给李东密去了电话。

就算她们现在有矛盾，但彩礼的事，的确是方妈做得不对，所以方瑶很想给李东密道歉。

可好几天过去了，李东密都刻意躲着她，根本不回她一个字。

恋爱两年，方瑶的热血和青春都给了这段感情，两人连“毕业就分手”的考验都经历了，方瑶不想放弃。

数着日子捱啊捱，方瑶终于等到了周末放假，想到李东密每周都会回家吃饭，于是买了水果和牛奶，去了李东密的家。

李东密的父母是老式的小区，通风不是很好，又是大夏天，闷热的时候，很多人家喜欢打开门通风。

方瑶到的时候，门正是打开的，只关了纱门防蚊虫。

隐约间，正好听到李东密和李母在说话。

“按照道理来说，彩礼是应该给的，十五万也不是什么大钱，况且小方那姑娘挺老实勤快的，娶回来做儿媳，我也挺中意。”说话的是李东密的母亲。

方瑶听到这话，心头一暖，看来伯母挺通人情的，至少以后的婆婆不会难相处。

老天，也不是那么薄待她。

刚这么一想，听到李母说了下一句话，方瑶的心，瞬间坠落峡谷，跌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