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你在跟踪我?”子歌眯起双眼,看着开口之人,这是方才九联阁内的冷漠青年。
“别误会,我比你早离开,纯属巧合。”冷漠青年倚在栏杆上,从他的脸色来看,他那被打断的四肢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子歌有些愕然,但并没有追问冷漠青年的伤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况且也不难猜,冷漠青年常年与人争斗,身上有些疗伤的上好丹药也属正常。
就拿子歌凤戒中的丹药来说,别说打断四肢,就算是被人砍去了手脚,也没有什么大碍。知道两人只是巧合偶遇后,子歌放下戒备。他本就有些欣赏冷漠青年,两人年龄相差也不算大,倒也能交个朋友。
“你刚刚说,劝我最好不要插手下面的事?”
“那个打人的女人,名叫陈飒雅。凭借着一副皮囊跟不少大人物上过床,一向目中无人。那个老女人是她母亲,狗仗人势罢了。你看下面那么多人,为什么没多少个敢站出来,因为他们畏惧的不是她,而是她背后的金主。”
“你看起来很了解这些人啊!怎么,那个陈飒雅也爬上过你的床?”
“母狗一条,你会要吗?”
“原来如此。但你觉得我会怕她背后的人吗?”
“凡人的因果,你最好不要去沾惹。你救过我一命,这是对你的提醒,不算报恩。”
冷漠青年的语气一直很平淡,无论是对曾经救过自己的子歌,还是看着下面被打的孕妇,好像没有什么能让他的情绪产生波动。
“你刚刚说,围观的人无动于衷。不如这样,我刚跟你打个赌。我赌他们一定会声讨那个什么陈飒雅,如果他们没有,就算我输。”子歌玩味道。
“你很自信?凡人有句话,各家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你不知道吗?”冷漠青年皱眉道。
“凡人也有句话,公道自在人心。”
“赌注呢?”
“我输了,送你一门武技。我赢了,你请我喝酒。如何?”
“稳赚不赔的生意,哪有不做的道理?赌了。”
“爽快!”子歌大笑,“你就等着请喝酒吧!”
两人都将目光转向楼下大街。
“贱货!老娘女儿的狗你也敢踢!女儿,打死她!打到她流产为止!”妇人指着孕妇,一副丑陋的嘴脸。
“别打我的孩子!求求你别打我的孩子!”撕扯中,孕妇拼命地护住自己的肚子,自己却被陈飒雅打得青紫红肿。
“你敢踢我的宝宝,我就把你的踢到死!贱女人,还想生孩子!生出来也是弱智、畸形的垃圾!”陈飒雅一边喝骂孕妇,一边抬起腿只往孕妇的肚子猛踢。
其名为雅,行事为恶;其人虽美,其心极丑。
至于孕妇的丈夫,则是哆哆嗦嗦地站在一旁,虽然偶尔也会上前,想要分开自己的妻子和陈飒雅,但每次都是无功而返。
“住手!”终于有人看不下去,站了出来,“一条狗而已,有人命重要吗?”
陈飒雅瞪了那人一眼,大吼道:“你个贱民!我的狗是她这种贱人的命能比的吗?敢踢我的狗,我让她生不出来!”
“我都看到了,是你的狗先扑上去的!”另一人大喊道。
陈飒雅将目光转向开口的人,眼神像要吃人一样:“那又怎样!就算它扑上去,我的狗也不会咬人的!”
“狗不咬人?那你呢?”第三个人出声了,嘲讽的话语让众人哈哈大笑。
“闭嘴,你们这群贱民!”陈飒雅歇斯底里地大喊。
“遛狗不牵狗,那不就是狗遛狗嘛!大伙儿说是不是啊!”第四个人更狠,直接说陈飒雅是狗了。
但人群是纷纷叫好,“是”与“对”的声音浪潮此起彼伏。
“三条畜生不如的狗,滚!”人群里传出一声怒吼。
“滚!”“滚!”“滚!”
接着便是整齐划一的声讨声,每个人都对着陈飒雅母女大喊,眼中的怒火与快意是如此明亮。
子歌打了个响指,笑道:“记得,你欠我一顿酒。”
“公道自在人心?公道自在人心!”冷漠青年的眼眸第一次闪烁出不一样的光。
楼下大街,陈飒雅看着渐渐逼近的人群,心中发狠,指着人群,怒道:“宝宝,上!给我咬死这群贱民!”
这是一条进攻性极强的巨狗,有时候发起疯来连自己的主人都会咬死,而且这种狗的力量堪比武士一阶,寻常凡人根本制服不了这种狗。
如今,在主人的命令下,巨狗龇牙咧嘴,眼看着就要扑向人群,一个从天而降的身影一脚踩在巨狗的头上,巨狗摔在地上,头颅将大地撞出一个小坑,鲜血流了一地,眼看是活不成了。
“宝宝!”陈飒雅惊呼道,旋即怒气冲冲地望着来人,声音就像母鸡般吼道,“你竟然敢杀了我的宝宝!我要让你偿命!我要折磨你,日日夜夜折磨你!让你痛不欲生!”
“你是在和我说话吗?”踩在巨狗头上的脚挪开,转过身,平静地望着陈飒雅。
“你……你……”陈飒雅看到这人眼中的杀气,原本歇斯底里的神情顿时转换成哆哆嗦嗦的颤抖。她和很多男人上过床,其中不乏强大的武者,眼前的这个男人,让她感受到巨大的压力,她知道,这个男人绝对属于武者中的强者。杀她,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跪下,向她道歉,我不杀你。”男人指了指孕妇。
“向她道歉?做……”陈飒雅的话还没说完,她的母亲已经被男人折断了一条手臂,一时间,整条街道只有老妇人痛苦的叫喊声。
“最后一次机会。”男人面无表情地盯着陈飒雅。
陈飒雅很是不甘,但显然,命和面子对她来说,命更重要。她慢慢地挪到孕妇面前,小声道:“对不起。”
“跪下!”男人大喝一声,陈飒雅被吓得双脚一软,跪倒在孕妇面前。
“自扇十个耳光。每扇一个,大喊一声‘我是狗,我错了,请你原谅我’!记住,如果你的表现让我不满意,我会杀了你。”
男人的话让陈飒雅倍感屈辱,但她不得不那么做,否则以后就没命享受“高贵的生活”了,她低着头,抬起手,用力地往脸上打了自己一巴掌,大声道:“我是狗!我错了!请你原谅我!”
众人对她指指点点,脸上尽是解气之色。
子歌从楼上一跃而下,自来熟地攀着男人的肩膀,笑道:“哟!你不是说,不要沾惹凡人的因果吗?”
原来,这个出手杀了巨狗、教训陈飒雅的男人,便是冷漠青年。
冷漠青年将子歌攀在自己的肩膀的手打掉,向前走去,用只有自己的声音说道:“公道,自在人心。”
“喂!冰块!别走那么快啊!你还欠我一顿酒呢!”
子歌说着正要追上去,人群里,一个穿着赖家下人服饰的男人走了出来,拦住子歌。子歌皱了皱眉。
“你是谁?”
“小的是赖家仆役,特来给墨少爷送信。”
“送信?所为何事?”
“小的不知,小的只负责送信,请墨少爷收信。”
赖家下人从袖子里取出一封信,子歌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着四个大字:贤侄亲启。
“信已送到,小的告辞了。”赖家下人说完便离开了。
子歌看着手里的信,若有所思,打开手中的信:退亲之事,既然贤侄已作出决定,老夫便不勉强。昔日,墨兄留有一物在我赖家,以作定亲之礼。既已退婚,此物当还与贤侄。老夫明晚于我赖家设宴,万望贤侄赴宴取物。
落款是赖西江。
子歌看着信,喃喃自语:“爹爹竟然留了东西作为定亲的信物?按照爹爹的性格,确实有这个可能。不过……”
子歌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的玉佩:“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墨家的东西,只属于墨家!看来,无论如何是得走一趟了。就算是个陷阱,我有身法武技在身,赖西江这个老狐狸也留不住我!”
瞥了一眼还在自打耳光的陈飒雅,子歌冷笑一声,吃饱喝足的小狐狸也从二楼窜了下来,跳到子歌的肩头。子歌没有再去哪儿,而是直接回到客栈,思索着明晚可能发生的种种情况。谋而后动,是墨永宏经常挂在嘴边的四个字。
入夜,夜深人已静。
一个身影出现在子歌的房间上的屋檐,这人悄悄地挪开一片砖瓦,黑暗之中,只听到子歌熟睡的呼吸声。身影点了点头,敏捷地落到子歌房间外的廊道上,小心翼翼地推开窗,进到子歌的房间。身影的一举一动都很小心,生怕惊动了子歌。这人悄然走到子歌身边,右手伸进自己怀中。
突然,子歌睁开双眼,一个翻身,将这身影压在床上,正要开口询问,耳朵一动,上面再次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子歌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看来,今晚的老鼠不止一只。”
子歌抱住压在床上的身影,一个闪身,抱着那人躲在床底下,一只手放在那人的心脏处,低声道:“别出声,否则我杀了你。”
被子歌抱在怀里的身影配合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