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晚晚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击吓了一大跳,朦胧中听到傅熹年的声音,这才找回了自己的魂儿,飞快的点了点头,一刻不停的冲出了酒店。
多待一秒,傅熹年就随时都有变卦的可能性,还是先溜为妙。
回想起刚才那一脚,陆晚晚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快步沿着马路边往公交车站走。
可真狠啊……
踹人的那位她认识,是傅熹年的秘书和贴身保镖,叫闫云。
突然,身后猛然传来两声鸣笛声,车灯照亮了陆晚晚整个人,她回头眯着眼去辨认一番,顿时脸色变了,微微躬身,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来到了车窗边。
车窗被缓缓放下,昏暗的环境里映出一张精致的宛如油画的脸庞,只是此刻神情冰冷,正淡淡的盯着她看。
陆晚晚抿唇紧绷着脸,垂着视线看地面,在心里告诫自己千万不要乱说话。
结婚两年,她见傅熹年屈指可数,不过寥寥十几面,但每一次,都能给他留下不小的印象。
她是真的打心眼儿里发怵,害怕傅熹年的一举一动。
哪怕是对方的一个眼神儿,她都能解读出些不一样的信息来,简直要疯。
傅熹年见陆晚晚低眉顺眼的模样温婉的很,冷嗤一声,沿着车窗边丢了张卡出来。
卡片直直的落在了陆晚晚的脚边,发出清脆的触响。
“没有密码,随便刷。”傅熹年黑眸幽深如潭,像是嫌她丢人似的,语气上扬了几分,“穿的那么寒酸,给我看的?”
说完,车子便开动,擦着陆晚晚的衣角离去了。
陆晚晚咳嗽了一声,低头去看地面上闪闪发光的金卡,锐利的光芒像开刃的刀锋,狠狠的摩擦着陆晚晚卑微的灵魂。
刚才的那杯酒带来的晕眩,早就消散的什么都不剩了。
傅熹年说,别给他丢人。
*
第二天一早,陆晚晚就被楼下一阵西里咣当的声音砸醒了。
她头疼的厉害,虽然没喝多少酒,但眼睛却水肿的老高,只能眯着眼朝窗外看,阳光普照,有清辉洒在窗台上。
听到楼下的动静儿,陆晚晚坐在床上先是懵了一会儿,随后反应了过来。
有人?!
这宅子虽然大,但因为傅熹年的关系,所以一般情况下除了钟点工,也只有她和一条叫做北北的狗。
这个时间,钟点工是不会在的。
那会是谁?
陆晚晚抿了抿唇,有点警惕地套了家居服下床。
一开门,眼前就站了个黑衣黑裤的男人,相貌绝美,眼神却森森的,正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看。
“啊!”
陆晚晚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后跳几步,眯着眼看清了男人的身份。
傅熹年!
像是感受到陆晚晚不可置信的神情,傅熹年眉头一皱,声音平淡无波,“我今天搬进来。”
陆晚晚在心里默默重复了一遍傅熹年的话,猛地一颤,美眸中是藏不住的惊讶表情。
“怎么,你不愿意?”
傅熹年看着她的反应,眉一挑,语气都低沉了几分,藏着威胁。
陆晚晚咬唇,立刻压制住自己的表情,垂了垂头。
开玩笑。
这房子写的都是傅熹年的名字,人家搬进来那才是理所当然。
不过让陆晚晚没想到的是,傅熹年竟然愿意面对自己。
这让她更加琢磨不够傅熹年这个人。
四目相对之际,傅熹年面无表情,陆晚晚却做不到平静,心脏砰砰砰的跳得飞快,连耳际都不自觉的红了一大片。
“一身酒气,脏。”
三秒过后,傅熹年冷淡的丢下一句,长腿一迈,朝楼下走去了。
陆晚晚顿时愣住,在脑中回味了一番这话,脸上憋了个十足十的尴尬,急忙抓起自己的袖子闻了闻。
除了一丁点的酒气,根本没别的味道,陆晚晚蹙着眉,又怕惹傅熹年不高兴,只能一脸狐疑的进了浴室。
半个小时后,陆晚晚又换了一套家居服,还特地喷了点清淡的香水,在确定没什么奇怪的味道后,慢慢的下了楼。
这是位于锦城富人区的一栋三层复式洋楼,是傅熹年名下一套再普通不过的房子,领了结婚证后,陆晚晚就搬了进来,傅熹年却是从未踏足过。
陆晚晚眼神不由自主地往二楼飘了几眼。
浅色的装修风格一览无遗,清透的阳光从窗台落下,泛起空气里飘着的一点灰尘,冷寂的很。
傅熹年就坐在大厅的沙发里,正在看报纸,他穿了件米色的套头毛衫,整个人的气质柔和了不少。
唯独那张脸,依旧冷峻。
陆晚晚小心翼翼的走过去,站在他身旁,鼓了鼓勇气,一开口,却还是蚊子哼哼般的小声调,“傅少,您吃饭了吗?”
傅熹年不为所动,手指翻过一页报纸。
见他那副冰冷入定的模样,陆晚晚忍不住在心里骂自己简直就是受虐狂,明明对方不待见自己还硬要往上凑,不是讨人嫌是什么?
垂了垂眼眸,陆晚晚正欲悄身离开,傅熹年却突然开了口。
“不要多油不要辣,不吃鱼。”
“……”
男人冰寒的嗓音传入陆晚晚的耳中,有种命令的成分在里面。
陆晚晚这才松了口气,转身进了厨房,开始忙活起来。
烟雾缭绕中,陆晚晚站在正在热油的锅前,不禁走了神。
傅熹年这人寡淡,结婚只不过是为了圆他母亲病时的一个愿望,而自己,偏偏就是曾经救过傅熹年母亲的那个人。
各中原因复杂,阴差阳错的,现在想再想深究,也毫无意义,而且归根结底,是她受益更大。
救了弟弟的命,坐了傅家太太的位置,就算是不能对外公布,也赚的很。
陆晚晚眼神黯淡,手里的锅铲越握越紧,清润的眼眸中似乎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有些事终究事与愿违,她想要得到傅熹年的真心,却惹的对方厌恶自己。
越想解释,事情就越糟糕,那种被迫流失掉的安全感,正在折磨着她,疑神疑鬼,快要疯了。
陆晚晚忍不住焦躁地眯了眯眼,全然没有注意到锅里的油已经热的滚烫,浓浓的熏烟冒起,几乎是在一瞬间就熏染了整间厨房。
下一秒,被热度聚集到高峰的油突然炸起了一阵火花!
火光猛的在陆晚晚眼前窜起,极近的距离扑面而来一股滚烫的热度,险些烧了她的头发。
“啊!”陆晚晚尖叫一声,匆忙丢了锅铲,转身抓起一只碗就要去接水灭火。
傅熹年闻声赶来,一进厨房就看见陆晚晚摇摇晃晃的端了水就要往锅上浇,当即大步流星的迈过去,一把揽住了她。
陆晚晚被他大力一扯,手里的碗端不住,咣的一声碎在了两人脚边,水花立刻四溅开来,沾湿了两人的裤脚。
“你在干什么!”
震怒声从头顶传来,陆晚晚却顾不上斥责,指着眼前越窜越高的火苗,眼底皆是恐惧,“火!火!”
傅熹年受不了她的尖叫,推着她的腰驱赶她往后退,随后转身抓起锅盖,眼疾手快的盖在了爆热的油锅上。
刹那间,火花被扑灭。
火热的温度顿时散去,陆晚晚揪在嗓子眼儿的心也瞬间崩裂,从心底深处对火的恐惧占据了她的大脑,腿一软,险些坐在了地上。
六月的天气里,陆晚晚突然打了个寒颤,也许是因为心理作祟,她感觉自己手脚冰凉,哆嗦着站不起来。
偌大的厨房里烟熏火燎,呛得要命,却漂浮着一种沉寂的味道。
傅熹年伸手开窗,回头就看见一旁手足无措的陆晚晚,眼底冰寒一片,“你要死,也别死在我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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